郭小妹没想到白筱筱这个死媒婆这么爽快。
赶忙整了整衣衫,含羞带怯地上前,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呐呐地搭话:
“见过贵人……奴家是郭孝的妹妹,就是您给做了大媒的郭家女儿……”
马车内,原本神情淡然的男人就在郭小妹开口的一瞬,眉目间的杀意一闪而过。
“白筱筱!”
男人唇齿间低低地逸出三个字,看向白筱筱的眼神带着阴鸷的怒意。
原本打算旁观吃瓜的白筱筱只觉得后背一凉,直觉她要是再站得近一点,楚弈恒能把她撕碎吞了。
“我,我……”
她舌头打结,心虚地低下了头,原本想要叫楚弈恒自己处理烂桃花的心思吓得连渣都不剩了。
好在可敬可爱的高大哥率先出手,打破了这个恐怖的局面。
高虎什么都没说,拎小鸡崽一样拎起正含羞搭话的小村姑,飞身跃起。
几个起落之后,便跃出去三四丈远,二话不说就把小村姑扔在了路旁的水坑里,面容严肃地告诫:
“好好用水洗洗脑子,别什么人都敢往上凑!”
郭小妹在水里尖叫着,狼狈不堪地挣扎着,好不容易才爬上岸,一看高虎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又被吓得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郭母远远看见,本就生怕女儿凑上来被贵人带走做小妾,正往这边跑,就看见女儿被扔进水塘,顿时心疼欲死,扑上来搂着女儿也大哭起来。
“聒噪!”
马车里的男人煞气依旧,高虎一听,主子这是不满意啊。
他赶紧行动起来,一手拎着一个,把这母女俩扔去了更远的水塘里。
哭喊声终于远些了,男人冷冷的眼神如刀刃一般扫了过来:
“过来!”
妈呀,这是收拾完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郭小妹,要收拾她了?
可她这会儿腿软得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哆哆嗦嗦地爬上马车,白筱筱像只鹌鹑一样缩在了角落里,静等发落。
“你……不许哭!”
楚弈恒此时的心情,好像是吃了只苍蝇一般恶心,正要训斥白筱筱,就见她眼底含着一包泪,立刻厉声呵斥。
白筱筱吓得一哆嗦,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吓哭了?
她也不想哭啊,可她怕啊。
楚弈恒看着她这委屈的样子心头莫名一阵烦乱,他伸手在桌子上敲了敲,满眼肃杀地质问起来:
“你有什么脸面哭?你身为官媒,本王跟着你出来,你居然放任这种觊觎本王美色的人到本王面前来,你还哭?该哭的人是本王才对!”
“额?”
白筱筱傻眼儿了,抬起头呆呆地看向了眼前俊美的男人,大脑一片混乱。
神经病不再蹦出二字经砸她了,可这说出来的话——
不就是被小姑娘搭话了吗,怎么说得像是自己害他失了贞洁一般?
果然神经病的脑回路就是不一般。
楚弈恒看着角落里少女一脸懵懂的样子,只觉得一股郁气憋在心口,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
神使鬼差一般,他修长的手朝着白筱筱伸了过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比划了几下,最终选中了地方,重重地敲了下去:
“蠢钝如猪!”
白筱筱被敲得泪花直冒,最终还是紧紧咬住了唇,一声不敢出。
楚弈恒看着她这委屈的样子,更是来气,朝着马车外面厉喝道:
“回城!”
马车一路飞驰,白筱筱委屈地摸了摸背篼里的册子,知道自己今日的差事又泡汤了。
是夜,繁星满天,半轮明月在云层间若隐若现。
白筱筱托腮坐在门口,听着白笺笺微微的鼾声,不由得叹气。
叹息一场之后,她想起来狗系统这两天没再出来蹦跶。
“人呢?狗带了?”
“没有,我在静静地看你惹是生非。”
姬月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白筱筱第一次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不悦。
她立刻表示不服:
“怎么就是我惹是生非了?明明就是你袖手旁观,看我被人欺负!你身为系统,干啥啥不行,我要你何用?”
“我告诫过你那位郡王不好惹,你为何还招惹他?”
“我招惹他?明明是他自己跑回来的,你还说我招惹他?你无能护不住我,还怪我?气死我了,狗系统给我去死!”
白筱筱气得差点儿一口老血吐出来,直接切断了和系统的谈话。
夏日的夜越发静谧了,愤怒和委屈充斥在心间,白筱筱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狗系统,冤枉我……狗郡王,欺负我……”
旁边院子的屋顶上,主仆二人迎风而立,默默地看着正在画圈圈碎碎念的少女,良久无声。
直到白筱筱起身回屋睡觉,高虎才怯怯地出声:
“主子,要不,我去打她一顿?”
“多事!”
冷冷的两个字砸过来,高冠广袖的身影飘然而去,留下高虎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翌日,白筱筱特意在额前多留了几缕碎发,试图遮挡额头上红肿的印记。
白笺笺看着姐姐红肿的眼眶,却是很担心。
进衙门的时候,他们刚好就和出门买蒸糕的高虎碰了个正着。
只及高虎腰间高的小男娃攥了攥小拳头,朝着高虎怒声嚷嚷:
“不许你欺负我姐姐,不然我要告诉县太爷,让他罚你!”
高虎也看见了小姑娘额头上的红肿,眼底的歉疚一闪而过,也没计较小男娃的没礼貌,低声安慰白筱筱:
“白官媒,郡王因为貌美,在京城就被贵女们惦记,差点因此遭人毒手……日后你警醒着些,别让不相干的女子靠近郡王一丈以内。”
“哦,我记下了。”
白筱筱闷闷地应了一声,心里却对楚弈恒怎么都同情不起来。
他长得好看被人觊觎,怪她咯?
哼,她也是不相干的女子,她以后一定要远离这个神经病,离他至少两丈远!
高虎见她郁郁寡欢,便也不好多说,点点头走开了。
至于不是自己打了白官媒这件事……他说了有人信吗?
有人会相信冷漠高傲的安平郡王会亲自动手打人吗?
一时之间,他还真不知道是该同情这位白官媒,还是该同情自己。
抱着远离楚弈恒的心思,白筱筱决定今天不下乡,就在衙门整理册子,对对信息,配配对什么的。
楚弈恒却是不肯放过她,姿态优雅地踱步来了差房,手里托着热气腾腾的蒸米糕,对着白筱筱冷笑:
“可有不服?”
白筱筱顿时头痛。
得,二字经换成四字成语了,但是此人神经病的本质,分毫未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