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气红了眼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林家公子长得肥头大耳丑陋不堪也就罢了,还贪花好色,她嫁过去第二天,就接见了一堆姬妾不说,居然还有个大着肚子的妾室向她挑衅!
“……这岂不是说我还没生出嫡子,眼前就要杵着一个庶长子?我不过跟婆婆略提了两句,他们家人就骂我是一百两银子买来的丫头婆子,还学人家拈酸吃醋!呜呜呜,娘,我实在受不了这个气了……”
周玉屡屡回娘家哭诉,却得不到半点支援,她娘捂紧了落在荷包里的一百两银子,生怕女儿反悔,只口口声声劝解她大户人家都是如此,让她忍忍就过去了。
而周婉这边,原本她后娘也想狮子大开口好好宰孙秀才一笔,顺便给周婉添个堵,可惜楚弈恒说了要给这桩亲事做主,那就是真要做主。
只不过周家的段位太低,实在是用不着他出面,只让县太爷带着几个衙差,闲来无事去周家晃悠了两趟,周玉她娘的胆儿就差点被吓破,再也不敢为难孙家半分。
好在孙秀才是个端方知礼的人,并没有因为县太爷的出面就轻视周家,反倒觉得面上有光,足足给了周家三十两的聘礼,以示对周婉的看重。
等到周婉出嫁那天,县衙的人一大半都去吃席,周玉也回来送嫁,看见白筱筱和朱老娘二人,眼底满是怨恨之色。
但是面对这样一个“可怜人”,白筱筱也不想跟她理论什么,只是在周玉拦住她张口骂人的时候,好心劝诫道:
“你有骂我们的闲工夫,不如先想想怎么在林家站稳脚跟,以后有了孩子也要好生教导,别去生那些无所谓的闲气,给自己多积点后福才是正经!”
“你怎么知道我在林家站不稳脚跟?你敢咒我!”
周玉本就有心搅了周婉的婚礼,借着白筱筱的话,一声尖叫,当即发作。
两边的宾客齐齐看过来,白筱筱伸手掐住了周玉的手腕,把她交给了跳出来的高虎,笑嘻嘻地转头:
“林家少奶奶不小心,跌了一跤,不妨事,大家吃饭!吃饭!”
高虎不负所托,直接拎着周玉出去了,至于这次把她扔去哪个水沟沟,那就没人知道了。
只可惜她这一点小小的善意,也被人糟蹋了。
喜宴吃完,一行人回县衙的时候,白筱筱特意去看了一眼新娘子。
周婉的盖头已经揭了,大红色的喜服和满头的首饰衬得她颇有几分雍容富态。
孙秀才去了前边陪客,她便在新房里照顾继女。
小小的女童依偎在她怀里吃点心,碎渣渣掉了她一身她也不恼,只温柔地搂着孩子,在她吃点心的间隙给她喂水擦嘴。
朱老娘站在白筱筱身后,很是感慨:
“之前大家都觉得孙秀才挑拣,眼光高,还说他要找个什么样的天仙儿呢,原来他想找的只是这么一个温柔娴静能给他照料孩子的姑娘。
要说这周婉打小肯定没少在家里干活照看妹妹,之前看是苦了些,现在看,却是因祸得福。”
是啊,以这个时代的眼光来看,庖丁之家的姑娘,因为会照顾孩子被秀才相公娶回家,已经是改变命运跨越阶层了。
而且周婉本人似乎很清楚她能嫁给孙秀才的根本原因,所以她在往后的日子里,定然会如今日这般,将这个孩子照顾得很好。
这样看来,似乎是皆大欢喜。
白筱筱再一次将心底那点意难平强行压了下去。
或许这个时代的姻缘便是如此,不需要考虑太多情感因素,不然也未必是好事。
任务终于圆满完成,晚间姬月忽然出声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大了很多。
“你看什么呢?看那边的房子?没事儿,不用羡慕嫉妒恨,只要你好好完成任务,等我化形来了人间,给你造一栋比这还气派的房子!”
此时的姬月神清气爽,甚至能够借用白筱筱的眼睛看看四周。
白筱筱望着隔壁那改头换面,富丽堂皇的房子,不由得发愁:
“你跟我说老实话,这个神经病到底什么来头?他是要在这里安营扎寨了吗?”
“他的资料我查过了,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郡王,但是很奇怪,我看不到他的前世,他的命格好像被人给改了,而且……他现在确实有赖上你的嫌疑。”
“为什么啊?我这要姿色没姿色,要钱财没钱财的,老鼠来我身边溜达一圈都得哭着走的人,他图什么?”
“可能,图你的心脏。”姬月有些犹豫地回道。
“你的意思是,他想得到我的心?啊呸,这什么烂俗剧情,我不配!”
白筱筱打死也不相信楚弈恒这种冷傲绝美,身份尊贵的郡王会想要得到她的心,直接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那个,宿主你先别激动,我说的只是字面意思,你……能听懂吗?”姬月好心提醒。
白筱筱愣住了,回忆起楚弈恒那苍白的脸色,下意识地捂住了心口——
字面意思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不是虐恋情深的剧情,而是恐怖悬疑?
不不不,不可能,这个时代又没人会做心脏移植手术,把她的心脏挖出来也没用啊!
“好了,谈话到此结束,不要再说了。”
白筱筱安慰了自己一番,强行切断和姬月的联系,决定从此以后对楚弈恒如避蛇蝎。
但是第二天天不亮,高虎就来了。
处于尊重,高虎并没有直接推开白家小院那摇摇欲坠的大门,而是很有礼貌地端着一盘子米糕站在门外,敲了敲破败的门板:
“白官媒,我给您送早饭来了!”
“啊?多谢美意,我吃不了米糕,我家里还没烧茶,吃米糕会噎住,您请回吧!”
白筱筱从窗户的破洞里往外瞟了一眼,吓得躲在屋里不敢露头——
那个神经病为什么好端端地给她送米糕?!
是打算宰猪之前给顿好饭吗?
苍天啊大地啊,她不想被人挖心啊!
然后在高虎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捞起白笺笺,翻墙跑了。
当然,白家的围墙也就是个摆设,翻起来并不费力气。
门外的高虎一头雾水,他是老虎吗,为什么白官媒怕成这样?
真是的,高兴的时候叫人家“高大哥”,这会儿却又把人家当鬼!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主子打发来送饭?!
片刻之后,楚弈恒看着重新回到自己面前的米糕陷入了沉思。
那个二傻子,是等着他过去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