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
楚弈恒刚说了两个字,耀叔就追了上来。
“表小姐啊,还有个事儿,你能不能帮我办了?”
耀叔丝毫没发现自己几句话就给人家换了爹,反倒还搓着手一脸羞涩地求帮忙。
白筱筱即使再心碎,也不好意思一盆冷水给人家泼上去,只能冷静了一下,换上笑脸:
“您说!”
“就是春草姑娘如今嫁人了吗?要是没嫁人,你能不能帮我提个亲……”
“你是说,郭春草?!耀叔,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白筱筱霎时神情严肃。
郭春草是个苦命的人,眼盲之后又毁了容,还差点被未婚夫给逼死,解决了那桩要命的婚事之后,又天天担心官府会强迫她嫁人。
如今朝廷的律例虽然改了一些,但是郭春草和杨红线还有陈二丫的情况又不一样,很难通过官府的残疾鉴定,说不定到最后还是要嫁人。
这种情况下,郭春草的婚事更要格外慎重,不然婚姻不幸可能性非常大。
耀叔听出了白筱筱的怀疑,赶紧摆手:
“不是开玩笑,婚姻大事哪里能开玩笑!”
“可你们的年纪……耀叔比郭姑娘要大十来岁吧?”
“是,我是老了点儿,可男人年纪大点儿知道疼人啊!”
“那耀叔你什么时候认识郭姑娘的?”白筱筱还是对这桩突如其来的姻缘存疑。
耀叔对她的谨慎倒是很理解,一张老脸越发涨红:
“就那次,你让你表哥帮忙找人的时候,郭姑娘来山上住了两天……那两天郭姑娘帮我们洗衣做饭,我心里很感激她,后来听说她那未婚夫恶有恶报,我就一直琢磨着,她这样的好姑娘,不该受这么多苦……
反正表小姐你帮我说合说合,成了我这辈子都会好好照顾郭姑娘的,要是不成,不成我也不强求!”
耀叔三言两语说完,竭力控制着自己淡定,却又眼巴巴地看着白筱筱,十分地言不由衷。
中年单身汉情窦初开的羞涩倒是让白筱筱一时之间颇为惊讶,但这惊讶也只是一闪而逝。
身为一个金牌婚介,白筱筱对中年人的恋爱见得多了,中老年单身汉的爱情之火一旦燃烧起来,那跟老房子着火差不多,比小年轻的爱情更为炽热激烈。
现在耀叔的感情虽然还没到那个程度,但是很显然,他能说出这番话来,怕是已经鼓足了这大半辈子的勇气。
白筱筱忍不住笑了:
“既然耀叔喜欢郭姑娘,那我就去跟郭姑娘说说看,若是她愿意,自是好事一桩,若是有什么不情愿的,耀叔你也别埋怨我。”
“不会不会,成不成我都记你的情!”
耀叔欢快地挥手送别了白筱筱和楚弈恒,脸上的刀疤里都透着喜庆。
白筱筱回头看了一眼又一眼,直看得楚弈恒脸色阴沉。
“他有那么好看吗?”楚弈恒毫不客气地遮住了白筱筱的眼睛,拉回了白筱筱的注意力。
“当然没你好看,我就是想多在耀叔身上找找优点,回头好跟郭姑娘说。”
“嗯。”
或许是因为早就在心里默认了楚弈恒长得好看,白筱筱这话说出来很是自然,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楚弈恒淡淡地应了一声之后,耳朵却悄悄地滚烫起来。
他当然知道自己长得好看,所有见过他的人也都知道,甚至还有大批大批的女人在觊觎他的美色。
但很少能有人说得这般平淡而自然,却又让他听了心生欢喜。
因为这份欢喜,他就又把怀里的人拢紧了几分,往常心口那股淡淡的疼痛,再一次消失了。
从未有过的舒适愉悦笼罩了他,无论是心头的欢喜,还是连心蛊的安静,都让他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喟叹,不由自主地就俯身在白筱筱耳边,问道:
“我带你回京城好不好?”
“回京城?”
白筱筱正觉得心口有小虫子拱啊拱,正在惊恐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楚弈恒的,冷不丁听到这个话,当即吓得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
好在楚弈恒眼疾手快地将她捞住了,一把摁在了怀里,眼尾微微上挑,透出冰寒之色:
“你不愿意?”
“我,我当然不愿意!”
白筱筱推了两下,没推动楚弈恒的手臂,但是她的嘴巴在极度的惊恐之下已经不受大脑支配了,拒绝的话脱口而出:
“我不要给你做小妾,我也不愿意天天胆战心惊讨好你,你要我的命你随时拿去,你要我的人,那不能够!”
“小妾?你以为我要纳你为妾?”
楚弈恒的手臂僵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愉悦的气息从他的眉梢眼角逸散出来,带着白筱筱从未见过的灿烂。
从前那些在他眉眼间频繁出现的阴郁冰冷,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白筱筱的心却仿佛坠到了深渊里——
完了完了,她是不是把这个人给气疯了?
楚弈恒的笑声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他一手环着白筱筱扯着缰绳,一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你真是笑死我了。”
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多有意思啊,天天都能让人发笑。
白筱筱:……真的就有这么好笑吗?
高虎跟在后面一脸懵逼,神情扭曲得像是见了鬼。
跟在主子身边十年了,他从来没有听见过主子这样的笑声。
那个死媒婆,是不是真的用连心蛊控制了他可怜的主子?
回到县衙的时候,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安平郡王的愉悦。
往日那个大多数时候一脸冰冷的俊美王爷,像是受到了春风的吹拂,迎面走来时,身上和煦温暖的气息温暖得让人感觉不真实。
跟在他身边战战兢兢像只鹌鹑一样的白筱筱,则是十分煞风景。
“你上哪儿去了?”
朱老娘将她拉去一旁悄悄问道。
“我去探索我爹的问题了。”
白筱筱反手拖着朱老娘一溜小跑进了差房:
“朱老娘,你跟我说实话吧,我是不是我爹亲生的?”
此话一出,朱老娘立刻就白了脸,惊愕地用帕子捂住了嘴巴,才没有尖叫出声:
“你,你知道了?”
好吧,又是一道雷劈下来了。
但是这道雷的威力俨然小了很多,白筱筱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认了命:
“说吧,我亲爹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