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自寒听完南意的回禀,紧皱眉头心中万般疑惑,虽说自己一直隐瞒云然的身份,但是她的身份在随国其实并没有任何的价值和意义,汨桑近年来与随国一直相安无事,并无战争,而随国的朝政,再怎么也不会牵扯到云然,九皇子元承锦对于云然的身份如此在意,莫非有其他意图?
“不知少爷怎么打算?”
北阑在侧,沉思良久:“九殿下向来甚少参与朝政,是个闲散王爷,更谈不上与汨桑有任何瓜葛,会否……只是单纯对小姐有意罢了?”
凌自寒看了北阑一眼:“如果只是有意,南意怎么可能分辨不出,不过他确实没有卷入朝政的迹象。”凌自寒看向南意,“你继续陪着云然,若是再与元承锦有接触,你只先仔细盯着,回来禀我再说。我倒要看看元承锦对云然到底什么企图。”
“是。”南意拱手答应。
“北阑,你这边跟的怎么样了?”凌自寒端起茶碗轻抿一口。
“跟了几日有点动静了,林广入夜出入过行宫,但是守卫森严探听不到什么。”
“秦方守果然耐不住了,只是没想到他选了元承钰。”凌自寒不禁冷笑。
“二皇子是中宫皇后所出,背了个嫡子的身份,自然被人视为太子第一人选。”北阑说道。
“嫡子而已,没有登上太子之位什么都是空的。”凌自寒将茶碗重重搁下,眼中寒意更甚。
“少爷,之前二皇子的人说离开伒州之前要你给出答复,似是志在必得。”南意出声提醒。
“那就给他找点事,让他没有精力来顾及我们。”凌自寒看向窗边的凌霄花,“要娶云然,要我诚意投靠,也要看他有没这个本事!”
接下来的半个月,秦蓁时常来府里拜访,一开始云然总以为是这只被关在金笼子里的金丝雀爱上了外面的自由,可是秦蓁只是偶尔才会要求偷溜出去玩,大部分时间还是在留在凌府里与云然喝茶闲扯,或者是让云然带着她逛凌府的园子,这让云然觉得很是奇怪,凌自寒在伒州的这处别院园景颇为普通,并没有特别之处,秦蓁一富家千金怎会如此热衷。直到这一日,在园中遇见了凌自寒,秦蓁远远看着凌自寒眼中满是痴意,走到近处说话也变得怯生生,连抬眼也不敢,云然这才明白,秦蓁这么频繁的来找自己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凌自寒只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秦蓁看着他的背影痴痴的,眼中写满缱绻情意。
云然看着她,笑容逐渐奸诈:“秦蓁。”
秦蓁这才回过神,被云然凑近的脸吓了一跳,后退了数步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干嘛这么看我?”
云然憋住笑意,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吧,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义兄的?”
秦蓁娇俏的脸上突然涨红,转过身连连否认:“没,没有,你别乱说。”
云然绕过去继续盯着她,贼笑不已:“别狡辩,你刚才看着他的眼神就已经暴露了你的心思了,我可不是瞎子。”
秦蓁低着头想了许久,终是下了决心似的承认:“是,我喜欢凌公子。”
她这么大胆的承认了,反倒让云然很是惊讶:“什么时候?不会是风荷苑一见倾心的吧?”
“不,不是。”秦蓁慌忙澄清,“是三年前,凌公子因为生意的事来秦府找我父亲,我在廊桥上遇到了他,一身白衣,丰采温文,笑起来眼中似有星辰,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我想书中写的那些温润如玉清如远山都是用来形容他的。”
“那你跟我交朋友,来凌府都是为了见他?”云然好奇的问。
“你当日救了我,我们又如此投机,我自然是真心想和你交朋友的。”秦蓁急急解释,生怕云然误会,“只不过这几日来逛园子,确实是想见他。之前听说他会去风荷雅集,我才求了父亲让我去,那日看他离席去找你,我才一个人跟着的,结果误入了林子,遇到了谢公子。”
“原来如此。”云然这才把所有事情都联系到了一起,想不到秦蓁爱慕的是凌自寒。
秦蓁拉住云然的手说:“阿然,你别生气。我真没有利用你的意思,也没有想做什么,只是看看他就好了。”
云然看着秦蓁痴情的样子,心中不忍。之前也遇到过好多爱慕凌自寒的女子,但是那些女子不是娇柔扭捏博同情,就是装腔作势耍心机,云然都看着厌烦,不捣乱已经很好,更遑论去帮她们了。
而这次,云然却动了帮秦蓁的心思,跟秦蓁相处了这么久,她是一个难得真实的好女孩,凌自寒独身这么多年,终是当年的事情让他一直苦了自己,秦蓁一定可以好好待他的,帮他走出那些伤痛。
“我帮你。”
秦蓁闻言一愣,但马上摇头:“不用,我不想打扰到他。”
“相处久了才会喜欢你啊,只这么远远的看着怎么让他知道呢?喜欢就说出来,才不负自己的心意啊。”
秦蓁想了想,终是点了点头。
之后每次秦蓁来府里,云然都会找借口带她去找凌自寒,三人一起喝茶,或者一起逛园子,或者只是下棋看书,凌自寒一开始只觉得奇怪,但也没说什么,时间久了,他似乎察觉到了,每每知道秦蓁来了就故意躲开。
三番两次的找不到凌自寒,秦蓁也感觉到了一丝异样:“是不是他不想见到我?”
云然安慰道:“不会啦,或许是他在忙。”云然自己也觉得这样的安慰苍白无力,但是又不能解释凌自寒介入朝局的事情。
秦蓁神伤不已,与云然告了辞就回府去了,之后几天她都没有来,只派下人送了信给云然,说是想安静的待几天,等心情好点了再来找云然,只怕她是真的伤心了。
虽然知道这不能怪凌自寒,但云然心里还是有些恼他,恼他故意躲开,恼他不愿意尝试下,云然日日躲在倾云阁也不去找他,整个凌府突然沉寂了下来,没了往日的热闹。
而凌自寒不知道是真的忙,还是他也躲着,连着好几天也没来倾云阁。
当五日后凌自寒来到倾云阁时,云然本还想数落他几句,但凌自寒一句话反而让云然忘了任性。
“我要离开几天。”
“去哪里?”凌自寒难得这么郑重其事的来跟云然说话,云然总觉得有什么事。
“还记得前些日子二皇子的人临走说了什么吗?”凌自寒看向云然。
云然想了想:“似乎是说要你在二殿下离开伒州之前给答复。怎么?他们来逼迫你了?”
“暂时还没,但是防患于未然,我需要提前布置让他无暇顾及我们。我要亲自去趟,明日就动身,我会将南意留下,你只要乖乖在府里应该就没事,我会尽快赶回。”
云然自然分得清轻重缓急,郑重点头:“我也不问你去做什么,就守着这别院等你回来。”
凌自寒转身走到门口,停下步子却不回头:“还有,秦小姐那边你别又为我自作主张,我没那个心思。”说着渐行渐远。
云然看着他走远,只深深叹了口气。
第二日一早,凌自寒与北阑就骑马出了城,云然吩咐了仆从,若有访客就回了,就说主人出城了,府内不方便接待。仆从领命而去,自这一日,凌府开始闭门谢客。
凌府的动静,这伒州城里最关心的莫过于元承钰。
自那一日派人游说被拒后,元承钰就让人盯着凌府,有任何异样都需要一一回禀。
凌家掌握了随国一部分的商行运输脉络,不容小觑,而年纪轻轻就继任家主的凌自寒,将凌家的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绝非庸碌之辈,若是自己的太子之路有他相助,必然会赢了老五。
今日一早就有密探回报,说凌自寒出了城。
“去了哪里?”元承钰把玩着手指上的玉扳指。
“小的派人去跟,但是……跟丢了。”
元承钰闻言大怒:“废物!人都会跟丢!”
密探忙磕头请罪:“我们的人一路跟着凌自寒,途中遇上流民拦道,等再追已经不见人了。”
“如今这光景还有流民?”元承钰似自问也似问人,沉吟片刻,“凌府那边呢?”
“凌自寒离开后,凌府那边就闭门谢客,没有人离开。”
“他那个义妹会是我们绝好的人质。”元承钰眸中皆是杀意,他想着如果凌自寒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么他就没有活着的价值。
“可是…”密探一脸为难,“我们现在与凌自寒并未撕破脸,若是强闯进去抓人只怕……”
元承钰倒是自信满满,早就有计策在心:“抓个人质何需来强的,多的是办法。你去传伒州知府来见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