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微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跟着乔溪檀回到船舱内。
乔溪檀还不知屠夜已经跟了过来,她心情很好的将悬微搁在一边的箱子上,将一块炸至金黄的面饼从油纸包里拿了出来。
早在要出发前,乔溪檀就凭着记忆做出了方便面一样的面饼,考虑到夏季气温高等因素,她选择将面饼全部炸了一遍,以防它们还没到临安就腐坏变质。
“这东西要怎么吃?”悬微之前就想问,但却没好意思。
此时见乔溪檀准备吃这玩意儿了,才状似不经意的问出了口。
乔溪檀拿出两只陶碗,将面饼放进去,又分别在其中倒入开水,才抬头对悬微神秘一笑。
“待会你就知道了。”乔溪檀又从包里拿出一只小陶瓶,将其中早就调好的酱料倒进面汤中。
紧接着,她又拿出两本书盖在两只陶碗上,这才轻出一口气坐到悬微身边。
悬微看着那两本书,眉头微微皱起,“怎地用书盖上?”
转头见悬微似乎是有些不高兴了,乔溪檀还以为他这是心疼那两本书,立刻开口解释,“那两本都是你背熟了的,别担心。”
“谁说这个了。”悬微略嫌弃的看着那两本书,“那书并不干净。”
“出门在外,你就别挑剔了,小少爷。”乔溪檀抬手揉了揉悬微脑袋,从包里摸出两双筷子,又拿出围嘴给悬微戴上。
悬微本来还有些嫌弃那稀奇古怪的面饼,可谁知过了一阵子,他就闻见一股勾人的咸香味从那两只陶碗里散发了出来。
倒是挺香的……
“时间差不多了,开吃!”乔溪檀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立刻将盖在碗上的书拿了下来。
书一拿下来,那股子香味就更加压不住了,悬微鼻头微动,竟不自觉的被那香味勾的咽了口口水。
床舱内没有桌子,就只有一张床。
好在床上有个小几,两人就面对面坐在小几上,同时伸筷子挑起一缕面来送进了口中。
送入口中的面爽滑劲道,虽只简单调味,但却带着股不同寻常的香味,才刚吃了一口,悬微就满足的眯了眯眼睛。
他没想到,那小小一块面饼竟能被水泡发至如此大小。
因是夏季,故而乔溪檀并未关上舱门。
那股子香味飘出去老远,竟将隔壁的宁嵘给勾了过来。
“你们在吃什么呢?”宁嵘手里还拿着一块干巴巴的面饼子,见乔溪檀和悬微汤汤水水吃的正酣,立刻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他这一趟出门带了一个书童一个小厮随身伺候,他嫂子还为他准备了不少便于携带的吃食。
可他嫂子准备的东西虽都是好东西,但无一例外,都硬邦邦的,啃起来废牙的很。
乔溪檀知道宁嵘有人照顾,故而这一路上,她也没做多余的事。
不过此时见宁嵘自己找上门来,她也没打算将人赶出去。
“方便面,你想吃?”乔溪檀端起碗喝了口汤,满足的喟叹一声。
“想吃想吃!”宁嵘没什么原则,可以为了一口吃的折腰。
乔溪檀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块面饼,递给宁嵘,“一吊钱。”
“不就是一吊钱吗,给你就是了。”宁嵘手里有钱的很,一吊钱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他从小厮手里接过钱递给乔溪檀,在乔溪檀的指导下当即泡了一碗面,也不走,就蹲在乔溪檀的船舱门口就吃了起来,丝毫没有小少爷的架子。
悬微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宁嵘,优雅的捏起围嘴擦了擦嘴,将已经吃的干干净净的碗推到乔溪檀面前。
“还想吃?”乔溪檀虽是个成年人,可这一碗下去也饱饱的了。
悬微不过是个三岁出头的小孩,她是真没想到他能吃这么多!
悬微被问的脸有点发红,但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不过乔溪檀这次却并未满足他,“不可以,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说完,乔溪檀收走两只碗,走出船舱准备找个地方把碗给刷了。
悬微没料到乔溪檀竟敢拒绝自己,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愣愣的看着船舱门的方向。
正坐在门槛上吃面的宁嵘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十分警惕的侧头看了他一眼,“悬微小友,我可也不够吃呢,不能匀给你了。”
“呵。”悬微轻蔑的笑了一声,跳下床榻,擦着宁嵘就走出了船舱。
宁嵘也不生气,见护住了食,心满意足的又大吃了一口面,对身边的书童陈小年道,“小孩儿嘴够馋的啊。”
陈小年咽了口口水,看着埋头苦吃的宁嵘,干笑了一声。
还好意思说小孩儿呢……
绕过桅杆,悬微在一群扎堆聊天的老爷儿们中找到了屠夜。
“过来。”悬微冷淡的看着屠夜,站在距离他们五步远的地方对屠夜点了点头。
屠夜得了主子召唤,立刻和身边那群男子道了别,跟在悬微身后走到船舷边,见四下无人,才对悬微行了一礼。
“为何跟着我?”悬微有点不大高兴,若不是此时他的修为还未完全恢复,他真想将屠夜踢进河里。
屠夜不敢辩解,只梗着脖子道,“我真是不放心你啊主子。”
悬微实则就是屠夜看着长大的。
他们魔族亲缘淡薄,即便是悬微的生父魔尊,与悬微都不大亲近。
倒是屠夜,一直跟在悬微身侧,两人看似是主仆,实则早就形同父子了。
悬微自然能理解屠夜,见他已然跟到了船上,也没再赶他走。
“等到了临安,我会找个机会将你带在身边,不过在下船之前,不许叫乔溪檀发现你,去吧。”悬微需要时间编一编屠夜是打哪来的。
“好好!”屠夜见他答应,这才松了口气,踮着小碎步就离开了。
船一连行驶了半个月,终于在一日清晨停在了临安城的港口中。
乔溪檀、悬微和宁嵘下了船,还没找见林家来接他们的马车,就见王婆婆由一个中年男子扶着,往这边走了过来。
“王婆婆。”乔溪檀与她打了个招呼,这才看向她身边的男子。
这男子和王婆婆有几分相似,没猜错的话,身边这人应该就是王婆婆的儿子。
看她儿子这一身衣裳就可知他并不穷,而且这人身后还带了两个家丁并一辆马车,一看就知他家一定是小康以上。
可王婆婆的儿子这么有出息,又为什么会把王婆婆扔在乡下独自生活?
乔溪檀不理解。
王婆婆似乎是看出了乔溪檀的疑惑,对她笑了笑,“到临安路途遥远,我前些年并不想来,但这段时日我腿脚越发不便,就只能腆着脸来找他们了。”
王婆婆的儿子听了这话,差点给王婆婆跪了,“亲娘嘞,您老可别折煞我了,儿子上赶子孝敬您还来不及呢!”
“别贫嘴。”王婆婆似乎很高兴,说笑了半天才对乔溪檀道,“我家大郎就住在街东头,那秦家药铺就是他开的,若有事需要帮衬,大可到那里寻我们。”
秦觉也笑着对乔溪檀点了点头,“檀娘若有事,千万别和我们客气,只管来寻我!这半月来多亏你在船上照顾我母亲。”
乔溪檀只当他们是在客气,遂点了点头,“好嘞。”
正巧这时候林家的马车来了,乔溪檀就与王婆婆二人告了别,带着悬微和宁嵘上了林家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