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啊!”
李玉哀求着哭喊。
江元从李玉身边走过,奇怪道:“什么不要?”
李玉睁开眼,看到江元已经坐到书桌前,沾满泪花的眼中有丝茫然。
“你、你做什么”
江元把未完成的神话故事折叠到一边,重新抽出一张纸,边研墨边说,“做什么,自然是治愈你啊。”
“诶?”李玉愣了一瞬。
李玉非常厌恶现在的自己,疯魔的自己,他想做出改变。
所以即使害怕,也鼓起莫大的勇气来寻求江元的帮助。
但其实他早已在心底把自己认定为无药可医。
无非是抱着一线希望,死马当活马医。
江元为他切脉花去两息的时间,现在又在数息之间便找到治愈他的方法?
这怎么可能呢!他不会是个江湖骗子吧?
李玉怀揣着无限的猜疑,默默站在一边,看江元提笔在纸上写字。
他在写什么?药方吗?
天工阁的人都研究不出治愈疯魔的药方,他能行吗?
只见江元手扶于案,运笔如飞。
一字一句落下,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没什么原因,实在是治愈李玉的方法太过简单,太过让他手到擒来。
“完成!”
毛笔用着不习惯,所以写的有点慢。
半柱香的功夫后,江元心满意足地搁下笔。
附身在纸面来回吹了吹,便捏起纸张递给李玉。
“给我吗?”李玉指指自己。
江元点点头。
李玉纠结半天,才小心翼翼地从江元手中接过白纸,然后远离书桌,仔细端详起来。
字迹一如既往地潦草,李玉先是皱眉,接着仔细辨认。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是诗,而且这诗!
李玉眼前一亮,急忙重复读了两遍。
明亮的月光洒在窗户上,好像地上泛起一层银霜。
抬头看天窗外一轮明月,低头思念我远方的家乡。
李玉心中惊讶不已。
这诗,短短四句,清新朴素。
内容看似简单,但细品之下又仿佛丰富到体味不尽。
它的构思细致而深曲,但却又脱口吟成、浑然无迹。
没有奇特新颖的想象,没有精工华美的辞藻。
只是用叙述的语气,写远客思乡之情。
然而却意味深长,耐人寻绎。
如此深夜,皎月于空,瞬间引起李玉无限的乡思之情。
“诗名静夜思,”李玉眼中充满了惊喜,“好诗,好诗啊。”
江元笑意盎然,道:“你且继续往下看。”
纸上有两首诗,这只是第一首。
闻言,李玉急忙视线下移。
念道: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李玉脑海中顿时浮现一副画面。
月落夜深,繁霜暗凝。
上弦西沉,天宇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光影之中。
江上红枫,星星点点的渔火在雾气茫茫之中闪烁。
树上的栖乌发出几声啼鸣,船上的旅人萦绕缕缕轻愁。
李玉只念了这一句,眼中便涌现出明亮的色彩。
月落乌啼、霜天寒夜、江枫渔火、孤舟客子。
只这简单十四个字便写了六种景象,还如此动静结合,远近皆有。
这是何等佳句啊!
接着求知若渴地继续向下读。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铛!”地一声,浑厚的古钟声在耳边敲响。
李玉愣住。
城、寺、船、钟声,一种空灵旷远的意境油然而生。
前两句固然已经写出诗意的画面,但似乎不足尽传神韵。
而这后两句。
万籁俱寂的江上,声声钟响随风入耳。
动静结合,有声有色。
无限遐想之间。
卧听疏钟的难以言喻的感受尽在不言中。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李玉有些激动地攥着手中纸张,白皙的脸上因激动泛起一抹红晕,让他本就少年郎十足的形象,有丝魅惑。
李玉激动道:“这诗,这诗可流传千古!”
你小子还挺有眼光,它没流传千古的话我还没法抄给你。
江元微笑看着激动不已的李玉。
李玉抬头,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这两首诗,一首简单却意味十足,一首绝美自流传千古,江院长竟有此诗才!只凭这两首诗,文宫必有江院长一席之地!”
文宫江元知道,大周儒家圣地,宫内万万儒家学子不计其数,修儒道,入超凡,乃是走出过天下圣人的存在。
同时,文宫之中又分儒道和官途两种途径。
即是儒道修身平天下,官途齐家治国法。
大周朝廷凡是文官,几乎有七成是从文宫走出的学子,另外三层则一直梦寐着入宫求学。
大周文宫的地位代表着整个儒家,地位超然。
与佛门东华寺,道门道庭,于大周境内成三足鼎立之势。
江元也曾想过入学宫当读书人,奈何一入镇玄深似海,从此万般是路人。
为了治愈系统的奖励,关押着疯魔的镇玄司才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没有系统的话,他早就背个“天不生江元,万古长如夜”之类去文宫人前显圣了。
江元道:“文宫自然是好,但我还是喜欢在镇玄司除魔卫道,再者,这些诗也并非我所做。”
李玉愣了一瞬,激动丝毫不减:“不是江院长所做?那是谁,可否引荐在下相识?”
“不太可能,”江元摇摇头。
“为何?”李玉上前一步,疑惑道。
江元双指抚上眉端,沉默半响开口,“实不相瞒,这是我梦游太虚,于天人之口得到的诗篇。”
遇事不决,梦就完事了。
“太虚,天人?”李玉狐疑道:“此话当真。”
太白哥和张继哥早就仙逝了,也算天人吧江元点点头,“千真万确。”
见江元没有撒谎的样子,李玉想了想,道:“我相信江院长,如此惊才绝艳的诗篇,自应是天上仙人的作品。”
你信就好江元心虚地摸摸鼻子。
李玉在江元身边坐下,趴在桌上,自顾自地把两首诗读了一遍又一遍,越读眼中赞赏之色越发浓郁。
最后李玉抬头,“江院长,这两首诗能否送于我?”
江元点头道:“可以,你喜欢就拿去。”
“当真!”李玉激动地唰地站起来,一把抓住江元的胳膊。
江元笑道:“这两首诗本来就是写给你。”
这话说的有些奇怪了,李玉问道:“为什么写给我?”
“因为你现在样子。”江元看向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微笑道。
李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才惊觉过来,急忙松开手。
又发现自己距离江元如此之近,急忙退后两步。
然后过了几秒后,他才反应过来,顿时震惊无比。
自己方才居然距离外人这么近,甚至主动肢体接触!
若不是江元提醒,他甚至忘记了恐慌。
发生了什么?他盼望这样的自己盼了无数年,但自己怯弱的性格像是刻骨溶肉,和他结为一体,多年来从未变过,甚至越来越严重。
可现在,他不过是进入江元的屋子,切了一个脉,读了两首诗。
他现在不仅能和人正常交流,甚至害怕之心似乎也稍稍退去。
这是为什么?
“江院长,你做了什么?”李玉瞳孔地震。
江元淡淡道:“我说了,只要你愿意相信我,我保证将你治愈,可不是在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