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开口的清时向她看去,神色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只是曦禾却觉得空气中正有一种名为‘尴尬’的气氛缓缓凝结。
所幸这种气氛只维持了短短一瞬,便被幼娘因看见曦禾而无比惊喜的声音冲散,“主人,主人!”
“咳。”曦禾摸了摸鼻尖,上前将两人从沼泽墙里拉了出来。
“主人。”幼娘看着刚才将他们牢牢束缚住的沼泽墙,竟然因为曦禾的走进而稍稍后退,她十分惊奇,“这沼泽墙……似乎很怕主人呢。”
曦禾扬了扬手中的玉荆扇,“它们大概是怕这个。”
“所以,方才挡在你身前的沼泽墙忽然回缩,也是因为玉荆扇?”
清时从前似有薄雾笼罩的眸子,此刻明亮一片,正目光炯炯地望着她。
下意识避开了他的视线,曦禾含糊应了一声,“唔,可能是吧。”
她又看了看清时背后的伤,玉炽莲刺出的血洞伤口已用仙力暂时凝合,清时的面色依旧苍白。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唉。
清时道,“我吃了纳月果,天雷的伤已经彻底好了。”想起他是如何吃的纳月果,曦禾只觉一股热气直冲头顶,她飞速开口,“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我说完了。”清时看着她,忽而向前两步,“还是说你有什么想听的?”
“我、我能有什么想听的!”
“你没有想听的,我却是有想问的。”清时眼中带笑,轻声说着又上前两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
他的眼睛清澈明亮,如同经过一整个寒冬后,被初融的雾凇洗过的枝叶。
而这双眼睛的主人,此时正微微俯身看着她。
“你、你想问什么?”呼吸相闻的距离令曦禾忍不住后退半步,她低声提醒道,“幼娘可还在这呢。”
“幼娘在又如何。”清时压下心头笑意,紧接着又向前逼近半步。
曦禾连忙伸手挡在两人中间,“你适可而止,大庭广众的注意影响!”
“影响?我不过问问你,用玉荆扇是不是不再痛苦了,这,有何影响?”
“……”
“你想问的,就是这个?”
“那不然,你以为我想问什么?”
“我以为……我以为什么,你管得着嘛!”
曦禾俩手叉腰,瞪着他,带着几分羞恼。
“我管不着。”清时好脾气地回应着,他压下上扬的嘴角,笑意却从嗓音中泄露出来,“不过,我自然有管着的那一天。”
他的神情柔和而专注,突如其来的,曦禾的心怦然一跳,她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了玉荆扇。
明明身上还有伤,明明脸色还苍白得很,可清时此刻的心情却出奇的轻松愉悦。
两人之间不可名状的氛围被幼娘肃然的声音打破。
她环视四周的沼泽墙,微微皱起眉头,“主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似乎……在此地感受到了神力。”
“神力?”曦禾连忙逼迫自己将视线从清时身上移开,迅速接了幼娘的话。
“是的,主人。”幼娘点头。“此处应是神明留下的阵法结界,纵然力量强大如幼娘,也不能破除,只能依靠玉荆扇。”
幼娘点头,认同了清时的话。
“那我们该如何出去?”在他们掉进来的一瞬间,塌陷的入口便被流动的沼泽封住了。“我沿着玉荆扇指引的方向一路找来,弯弯绕绕许久,也没发现出去的办法。”
玉荆扇可以为曦禾开辟行走的道路,却无法彻底地清除这些沼泽。
他们像是被困在了沼泽墙围成的迷宫里。
“万灵之境地下,怎会有这样的阵法结界?”
清时的目光忽而凝在某一处,“此事,或许澧渊上仙最为清楚。”
顺着清时的视线,曦禾在沼泽墙的角落发现了一株根茎。
幼娘捡了起来,曦禾又仔细看了看,只见其通体剔透,周身萦绕的光芒却很是微弱,似乎即将湮灭。
“这是……回灵草的灵根?”
清时点头,“澧渊上仙应是将回灵草种在了这里。”
“这里还有!”幼娘指着另一处角落。曦禾将玉荆扇朝前一挥,白光所过之处沼泽墙纷纷后退,露出其下七零八落的回灵草及其灵根。
“好可惜。”
地面塌陷,玉荆扇触动了神明的阵法结界,此间还未长成的回灵草都毁了。
捡了几株毁坏的回灵草放在掌心,幼娘目露惊奇,“自我在极地冰窟守护神器开始,近万年不曾出来过,不想六界之内竟是出现了如此神奇的灵植。”
曦禾一愣,“回灵草不是自上古便有?”
幼娘摇头。
清时端详着一株毁坏的回灵草灵根,缓缓道,“幻月岛万年前还是瘴气丛生、灵气匮乏的荒岛,自万年前澧渊上仙与白貂一族来此之后,岛上逐渐生出浓郁的灵气,不但可见日月,还能种出回灵草此等的天地珍宝。”
“而且。”曦禾似是想到了什么,接着他的话继续说道,“这里还有神明留下的阵法结界!”
清时微微一笑,“上一次遇到神明的阵法结界,还是在极地冰窟。”
两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精光。
“主人,你们在说什么啊……这和极地冰窟有什么关系?”幼娘挠挠头,表示不解。
神明的阵法结界何其珍贵,又怎会随意布下?
若不是为了封印至凶,便是此间藏有至宝!
如同存于极地冰窟内的玉荆扇。
“自然和极地冰窟有关系。”曦禾转了转手中的玉荆扇,看向幼娘,“你忘了这神器是如何到我手里的?”
幼娘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理所应到道,“这神器本来就是主人的东西,自然会回到主人手中。”
“……本来是不是我的东西,这个咱先不提,我的意思是说,这里或许,也有宝贝。”
“等等。”清时看向幼娘,她已经不止一次地说过玉荆扇是属于曦禾的东西,“你口中的主人,是谁?”
幼娘走到曦禾身边,两只小手一把握住了她的左手,撅着小嘴嫌弃地看了清时一眼,仿佛在说‘看你挺聪明,怎么竟是问这个蠢问题’,“主人当然便是主人啦。”
“说你主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