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很吵,谢银澜的声音很轻。
轻到遇水则融,遇风则散。
可摇杏还是一字不落的听见了。
她恍惚了一刹,眨眨眼皮,错愕看向他。
——你也很招人喜欢。
这……算是情话吗?
她很想知道答案,但突然有人陆陆续续过来跟谢银澜敬酒敬茶,她找不到合适的契机,只好敛口暂且作罢。
“囡囡,”恰在这时,方薰唤她:“去茶库,帮妈妈多拿几盒小青柑普洱过来。”
“哦,好。”摇杏腾开座椅,起身。
“我陪你去。”被茶农们热情的敬了几杯茶酒的谢银澜,明显有轻微醺意,借故离开。
摇杏知道他酒量不佳,便让他陪同着:“唔。”
茶库拓建在茶庄东侧,离宴会厅还蛮远的,走路来回要七八分钟。
今天几位仓管也都过去吃酒宴了,所以这会儿,茶库静无一人。
货架上,琳琅满目的,都是各种茗茶。
摇杏走到放置小青柑普洱的那排货架。
物品搁得有些高,她要踩上小梯子才拿得着。
刚想抬脚蹬上,谢银澜倏而站在她身后,仗着身高腿长,只稍微抬一下手臂,便轻而易举的抓住茶盒:“我来。”
摇杏没与他争抢,静静的被他半圈在怀里,仰着眸,看他搬茶。
察觉到她恬静乖巧的目光,谢银澜双手停在半空,垂下视线,入目即是她清秀的眉眼,以及她娇软的红唇。
有酒精驱使着,又兼之贴得如此近,谢银澜若说没有一丝丁不纯的想法,那是假的。
他喉结滚了滚,不自禁的压低头。
摇杏原想催促他拿茶的动作快点,岂料唇角才轻轻一动,旋即就被谢银澜有些霸道的吻堵住了嘴。
摇杏愣住。
“谢银澜,你——”她试图推开他,但推不开:“你是不是喝醉了?”
“嗯。”谢银澜辗着她的唇,双臂撑在货架,顾不上拿茶了,哑着声说:“特别想吻你。”
摇杏心脏猛烈一跳,红云立即爬上耳颊,打从心底承认自己有些栽给他了。
哪怕他此刻意识可能不太清醒,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抓她的心。
原来清心寡欲久了的人,一旦撩起来,是这么带感致命的。
摇杏的呼吸,微微紊乱,双手紧紧攥住他前襟,打破浪漫的说:“可是你吻技不行,我都不想和你接吻。而且……我们结婚协议里,并没有必须履行夫妻义务这一项。”
有些东西,还是要拎清楚比较好。而不要因一时冲动脑热,以为接了个吻就是爱情了,就一无反顾的深陷进去。
“我们是夫妻。”遭到拒绝,谢银澜倒未气恼,只是很平静的跟她陈述一个事实:“我们之间,想做任何私房事,都是合法合理,也名正言顺。”
“我知道。”摇杏不否认:“可我们,并不是因为相爱而结婚的。所以我不希望你在想吻我的时候,是因为被酒精催动着,或是被其他某些外在因素的驱使而才想要吻我。”
说着,她停歇了一秒,深深吸气,板着严肃认真的小脸,继续讲:“毕竟这样的话,我们的关系,就很难再纯粹了,也很拉扯不清。”
谢银澜听罢,却冷笑:“先招惹我初吻的,是你。不给我吻的,也是你。摇杏,你可不是一般有本事。”
他不太滋味的扯了下领带,显然欲求不满,连眸色都腥红了。
摇杏一个咕咚,咽了咽口水,心里发虚岔开话题:“快把茶拿下来吧,我妈还在等着呢。”
谢银澜站着不动,明显撒手不管了。
摇杏见状,稍微赌气:“算了,我自己拿。”
语落,她转身蹬上小木梯。
她一口气搬下四五盒,穿着高跟鞋,蹬在木梯子,摇摇欲坠。
“帮我接一下。”她朝谢银澜说。
谢银澜长身玉立,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矜贵,对摇杏的话语置若罔闻。
摇杏不免嘀咕:“都二十七岁的大男人了,思想居然这么幼稚孩子气。不就是不给亲一下嘛,有必要这么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吗。”
声音越说越弱,尾调都来不及收住,谢银澜遽然举起手来,没接她的茶盒,反而扶住她的腰,将她桎梏在木梯子,攀阶欺身上来。
摇杏手儿一松,四五个茶盒,咣咣掉落一地。
木梯子承着两个人的重量,嘎吱轻晃。
摇杏怕摔了,抓着边缘,完全不敢动弹。
谢银澜终于如愿以偿,摄住她的唇,肆无忌惮的辗轧啃咬。
摇杏面色潮红,有些喘不过气的说:“谢银澜,梯子……梯子快要倒了。”
“让它倒。”谢银澜声线极哑,摁着她的后脑勺,不肯放开她。
摇杏拿他无辙,紧紧闭上眼睛,心想着,摔就一起摔吧,反正有他垫背。
不过幸亏最后,木梯子晃了晃,又支棱稳了。
但谢银澜咬得她很疼,像是在报复她刚才说的那些话。
“谢银澜,你停下。”摇杏有气无力,“我妈还在等着茶用呢,不要在这里耗太久,晚上回家再给你亲行不行?”
她利用缓兵之计。
谢银澜也并非真的禽兽。
“好。”他依言放开她。
摇杏拢好被他揉乱的头发,慢步下梯,弯腰捡起地上的茶盒。
谢银澜却攥住她手腕,拎了过去:“我拿。”
摇杏脸上的绯色未褪,瞧着他吻前与吻后的两派面孔,莫名有点想笑,又不太敢笑,只低低附了句:“哦。”
谢银澜稳稳的端着茶盒,非但不觉得自己有何过分之处,反而有理有据的说:“我吻你,只是想告诉你,你刚才的说法,完全不成立。”
摇杏:“……”
“什么意思?”摇杏是真的听不明白:“哪个说法不成立?”
“不能吻你,这个说法,不成立。”谢银澜推翻她之前的理论。
“怎么就不成立了?”摇杏想要争辩一二:“我们俩本来就只是形婚而已,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但现在,你一有生理需求了,就打算不按套路出牌了。你觉得这样,不拉扯吗?”
“那好,我问你。”谢银澜气息沉稳,逻辑有条不紊:“演员在拍吻戏时,可有爱情维系着?”
摇杏:“……”
摇杏短暂一噎,说:“那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只是在演戏而已。”
“那我们,又何尝不是在演戏?”谢银澜语调不疾不徐:“我们的性质,跟他们没有任何不同。所以,演员在现实中没有任何爱情关系都可以沉浸在戏里接吻,那我们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你,”摇杏算是败给他了:“你这分明是想把黑的搅成白的。我不跟你扯了。”
讲完,拔腿先跑出茶库大门。
但跑没几步,她突而停下来,似不解气的样子,故意用手背胡乱擦拭着嘴唇说:“就你那吻技,也好意思拿来跟那些专业演员作比较,都不知道有多烂。”
谢银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