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依在桥边栏杆,任由那河水中的冷风,吹过那此刻幽怨的心思,仿佛只有这冷风,才能让心里的难过好受一些。
而这时,忽然有脚步声越来越近,女子皱了皱眉,回头恼怒地扫了一眼,这一眼落在来者身上,女子突然一怔,又转过大半张脸,认真地看了一眼,来者穿了一件夜行衣,黑色的夜行衣下,颇为健壮,那漆黑兜帽遮住了一只眼,但五官轮廓立体,一双眼睛深邃而明亮。
“怎么是你啊!”女子呼吸一窒,眼前一亮,呼吸也有些紧张了,就这样看了一眼,女子忽然心中一乱,骂道:“你还来干什么!”
这声音略带些女子温柔的责备,倒是有几分埋怨,然而看着看着,目光对视间,女子雪白的脸上有了一抹淡淡的的红晕,也不知怎么,似乎不能继续注视下去那人,女子还带着些突然而来的紧张,扭过过了头,身子在这风中,也有些拘谨起来,伸出一只葱白般的手,捋过一缕青丝黑发在耳后。
“哑巴啦,说话啊!”女子轻斥了一句道。
那黑衣青年也不回答,只是站在那里,身上的水,沿着裤腿,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女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自顾自地,带着一丝怨怒,但显然在这里突然看到这人,骂之下那人也不还口,凝脂般脸上肌肤之下的红晕,已将她的心事展露无疑,她的手,却因为心虚凌乱,而在裙子的衣角上拨动。
“你不说话,就以为我就生不起气啦!”
女子目光剜了一眼男子,又背过身去,手指在裙角,跳动,“想得美!”
黑衣青年依旧站在那里,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水在滴滴答答落下,黑衣青年的眼里,却有冷漠的神色闪过。
显然黑衣青年不说话,那女子倒是觉得对方任由她骂一样,女子嘴角淡淡的笑意,像是涟漪一般无声荡过,只是这笑意,转即便被蹙眉代替,那女子想了一想,面上已有十分难过,女子道:“既然定了亲,就是山盟海誓了,你怎么能去那种……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还被我爹爹给撞见!”
女子嘴角难过地泯了泯,道:“爹说你长大后读书多了,人也机敏,就是看着有些邪气,娘说等着我修理你,调理调理就好过来了,你现在去了那样……那样的地方,爹一气之下,把亲退了,你开心啦,你是不是很开心啊,以后可以肆无忌惮地去那里,你说话啊……”
女子转过头,又瞪了一眼那黑衣男子,黑衣男子似乎有些困惑,但那双眼睛,依然是冷冷的,甚至有些冷得呆滞,就像是这双眼,本不是他的。
女子似乎也觉得有些怪异,但眉头蹙起,想了一想,声音软了下来,女子转过身去,道:“我不是说你,你不要生气,我其实……我其实……其实是想说……”
女子回头,却是眼中有些委屈,只是这双眼忽然一低,落在了那黑衣男子的脚上,女子有些困惑地看了一眼,又惊又奇道:“你跳到水里去啦!怎么湿成这样!”
那黑衣男子,身子有些瑟瑟发抖,似乎这寒风吹得他有些冷,一只手伸了上来,那只手摊开,有半只身麒麟的玉珏,在手心里,渐渐露了出来。
那双手里,水还在滴落。
“你竟然跳下水去……”
女子看了,只说了半句,便说不下去了,只觉整颗心都化了了,上前一步,却是眼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滚烫的泪水,流过红了的眼角,女子伸出略微颤抖的小手,从那双滴水的手里拿过了那半枚绿油似得麒麟玉珏。
女子忽然心头没来由地一跳,脸上红晕更深,忽然收起那玉珏,刷地转身,看向那流云河,就这般看了一会,才心跳平稳了下来,忽然抬手,擦掉眼角的泪,又莫名忽然笑了一下,如泣如诉,情绪变换莫常,似乎已被感动到言语有些哽咽,半天,才有些欢喜地道:“我哭起来妆都花了,你心里肯定想好丑,你不要说话,哪怕这样想,也别说,你说了我怕我忍不住会哭。”
女子俏丽站了一会,这夜色如花朵一般,静静地在她身边绽放,将她簇拥,有暗香浮动,温柔贴身,女子自顾自地脸上有涟漪般好看的笑意,令人一看之下,颇为心动,她轻嗔薄怒,女儿姿态,满面红晕,却压根没有注意到那黑衣男子自始至终都未说过一句话。
“你放心,你的心在我这,我就非你不嫁,你以前是个好男儿,去那里也是被坏小子带去的,你的心意……我会……求爹爹的,大不了以死相迫。”
女子说完后,兀自站了会,脸上带着坚决,过了会,忽然嘴角微微一嗔,似乎接下来说的话,有些难以启齿,女子又低下了头,这才鼓起勇气般,带着些许温柔的气息,仿佛心跳都在心头跳动,女子抓了抓胳膊,似乎寒风吹过,那里衣裳单薄,有些寒冷的模样,女子痴声道:“我好冷。”
然而就这样片刻后,似乎是那男子男子不向前来,毫无动静,女子有些嗔怒,生气地闭紧殷红的嘴唇,涂了胭脂的嘴唇,被咬下一小块胭脂,女子内心又气又急,就差跺脚了,心里骂了一声:真是在女儿心思上像个呆子,哪有爹说得聪敏。女子咬了一下嘴巴,又剜了一眼那黑衣男子,轻轻吐了口气,仿佛这口吐气,也带着几分妩媚,女子顿了一下,夜色更静了,女子转过身道:“过来。”
那黑衣男子的脚步,在迟疑了一下后,开始向前移动。
女子的心跳,密集如雨点,都在心头。
秋日的夜风吹过,仿佛也吹不灭心头的那热火,冷不了那心情,这深秋的寒意,反而让那心头的火烧得更旺了。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动人心的吗?
那黑暗高大的身影,仿佛很有安全感,靠近了过来……
陆离远远看着,黑伞上发出的淡淡光芒,流过他的耳朵,将这桥头的对话,都尽收心中,这桥头拉拉扯扯,那黑衣男子很不正常,是个正常人都看出来了……陆离只觉头皮都快发麻了。
那黑衣男子,越往前走,便有变化,一张背影,在陆离眼前,扭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