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不由得抖了抖,莫非是消息有错。亦或是有诈?她脑子里面乱的犹如一团浆糊,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她眼皮跳了跳,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怎么?说不出来了?”苏晚棠乘胜追击,声音里带着威压。
“奴婢确定,才人那日穿的是碧草色的襦裙。”红月斩钉截铁道,似是十分确定。可谁又知道她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犹如鼓锤。
“哦~”苏晚棠瞧着她,意味不明的冷笑一声道:“你可是记清楚了?我穿的是碧草色襦裙?你确定?”
“奴婢,奴婢确定。”红月飞快的看了苏晚棠一眼,咬咬牙狠心道。
“呵~那我在问问你,我是什么时辰见的你?”苏晚棠秀眉一挑,似是真的十分好奇。
“是申时三刻。”红月又是极确定的回答。
苏晚棠又冷冷看她一眼,心想这还是做足了准备来的,不过可惜啊,似乎是老天都不站在她们这一边。想到此,她不由得笑出声来。
殿中人看苏晚棠还笑得出来,心想这苏才人莫不是被气疯了?抑或是心大,这种情况都笑的出来?
苏晚棠却不理会这些,只见她突然俏脸一变,半是讥笑半是冷笑道:“看来似乎老天爷也不站在你们这边呢!那日我的确穿的碧草色襦裙……”
话说到此,苏晚棠又是一顿,看着红月蓦然松快了的眉眼,又残忍一笑:“不过事情就是这么巧,我未时时用了一片西瓜,瓜汁儿落到衣服上面,我就换了身天蓝色的襦裙。不知道你是怎么会在申时的时候看到穿碧草色襦裙的我?莫不是你会穿越时空吧?”
话音一落,她自己又是讥笑一声。
“是……是奴婢记错了,那日才人穿的是天蓝色的衣裙,身边带的是绿枝。”她眼睛转了转,还是横了横心道。
“呵~”苏晚棠又是轻笑一声,淡淡道:“你确定?我那日其实换的是粉色的绣花襦裙!你说说我到底穿的是什么颜色呀?”
她俏皮的眨眨眼,似猫捉老鼠一般戏耍着红月。
红月面色惨白,怎知不是中了这苏才人的圈套。她心里慌乱无比,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足以见得她心里的紧张与害怕。
“是…是…”红月嗫嚅两声,再说不出话来。
“苏才人说了这么多,不也是凭你一人之言,这衣服不是你说穿的什么就是什么?”郑婕妤仍然是不死心。
“是啊,婕妤都看的明白的事情。那不就是很明显了吗?嫔妾刚才不过是诈了诈她而已,她就语无伦次,说话颠三倒四。就一个衣物她都记不清楚,这样的人说的话可信吗?”苏晚棠挑眉,轻笑道。
“嫔妾想嫔妾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嫔妾进宫不过四月有余,连害柔宝林的动机都没有。嫔妾又未曾有孕,柔宝林这身孕对嫔妾并未有什么大的影响。嫔妾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做这人神共愤,猪狗不如之事?”
苏晚棠这话说的铿锵有力,句句落地有声,殿中众人闻言皆是一震。
就连萧蔺都深深望了她一眼,他当然知道不是她做的,这个宫女的言语本就错漏百出,话语间更是顾左右而言其他。
这计做的拙劣无比,他只是想借此试探一下她。在这宫中如果只是一味的善良,是没办法生存下来的。
善良没有了锋芒,也就成了懦弱。
他不可能无时无刻看护住她,他是希望她能有自己的爪牙的。
索性,她并没有让他失望。
她比他想像中的做的还要好。
“这谁知道呢?也许苏才人你天生就心眼小呢?”郑婕妤冷冷一挑眉,凉凉说道。
“婕妤说的对。”苏晚棠正眼看她,突然莞尔一笑。“只是若我是个心胸狭窄,没有容人之量的人。连柔宝林这样懂规矩知进退的人都会记恨,那像婕妤这般三番四次与我发生冲突的,怎么今时今日还好好的在这儿站着?”
少女神情冷漠,茶褐色的眸子里面一丝讥笑划过。她站在殿中,身形有点单薄,烛火投射在她身上,明灭间,竟看不清她的神色。
但她站在哪儿,背脊挺的直直的,似一棵寒风里的青松。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任谁也不能忽视她的存在。
郑婕妤看着她,神色郁郁。
“好了。”萧蔺一抬手,清俊儒雅的脸上,两道长眉微微蹙起,眉心里也多了几条纹路。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苏氏下去吧!”
苏晚棠心里松了一口气,又行了个礼退下。心中却明白,皇上算是信她了。
“说,是谁叫你谋害皇嗣还不算。还敢构陷宫嫔的?”皇后大喝一声,声音宛如雷霆,其中威严让人不能直视。
那红月本就被苏晚棠弄的心内惶惶,现下皇后一喝,她勉强才又重新跪直的身体,又瘫软在地上。
面色白如金纸,涕泗横流,瘫在地上,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抖,连牙齿也在跟着打着冷战。
“是……是……”她似乎是被吓破胆了,只嗫嚅几句。
“是谁?”皇后一声厉喝,她柳眉倒数,威严的令人不敢直视。
“是……”她吞了吞口水,汗水将她的衣衫都浸透了,整个人似乎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她眼神飘忽不定的从殿内划过,突然间定格在了郑婕妤身上,斩钉截铁道:“是郑婕妤,是郑婕妤命奴婢做的。”
郑婕妤本来就在为刚才的手懊恼,她心想这苏才人真是牙尖嘴利,说出的话句句戳人肺管子。
却不想红月却突然反口,把这盆脏水往自己头上泼。
先前这脏水往别人头上泼时,她心内不仅淡定,还带了十分的窃喜。毕竟这脏水是倒在了她最讨厌的苏晚棠身上。
若这次苏晚棠自辩不成功,不死也得脱层皮,哪还能像如今这样风光?
到时候,这苏才人的好日子才开始呢!就一个容妃就能叫她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毕竟她和容妃的梁子可不小呢!
之前看别人的热闹,是怡然自得,好不自在。
如今这水泼到自己身上,郑婕妤才重新又一次认识了一个词,什么叫做怒发冲冠。
这个词形容现在的郑婕妤是非常准确的。
只见她“噌”的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身手矫健,完全不似怀了孕的孕妇。
她拿起桌上的茶盏,使劲向那宫女掷去,那茶盏在空中滑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重重的砸在了那宫女的额头上。
红月吃痛,伸手捂住额头。茶盏从她身上滑落,落在地上“哐当”一声。
红月本就是面如金纸,被郑婕妤这一掷,鲜血顺着手掌流了出来,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郑婕妤犹不解气,冷笑一声道:“好你个下作的小蹄子,是谁叫你来陷害我的?”
红月捂着脑袋,哀哀叫了两声,痛了倒吸一口气:“婕妤恕罪,您也瞧着如今这情景了,不是奴婢不帮您,实在是没办法了。”
“不如您就认了吧?是您说苏才人如今得宠张狂,想给她个教训!您说柔宝林如今有孕在身,是顶顶重要的。若是她出了点什么事儿,苏才人就是不死也会脱层皮,更别提皇上的宠爱了。若柔宝林不慎滑了胎,那也只能怪她命不好。”
这话说的倒是有理有据,而且这话也的确像是郑婕妤说的出来了。
对上殿中那些惊疑不定的目光,郑婕妤是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身体微微颤抖着,她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磨牙声:“我认你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