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暖径直带着团扇上了台阶。
沈迟瞄了一眼云暖,眼里都是得意,还以为有多大的胆子呢,还不是乖乖地将东西送上来道歉?
抽出帕子整了整眼泪,“王爷,王妃性子欢脱,也不是有意惹您生气,她都上来道歉了,您原谅她吧!”
秦湛无言,虽然目视花园,余光却在疾步而来的女人身上。
道歉?哼,那就领略一下她的道歉。
清水低头,替主子伤心,就算扯了一把团扇,也没必要和一个连妾都不是的家姬道歉吧?
唉,这不受宠爱的‘王妃’也是悲催。
她不敢看主子卑微的样子,也不想看沈迟得意的样子。
云暖三两步走到沈迟面前,扯了扯嘴角。
“是太子妃殿下的?我不知道呢,要不回头我去跟她解释一下?”
云暖满脸诚恳。
沈迟面上委屈巴巴,心里却是乐滋滋的,“王妃是太子妃殿下的妹妹,她若是知道也不会怪罪的。”
云暖偏脸,唇角一勾,猛地将团扇砸在她头上,“你活腻了?太子妃赠的,你居然敢乱扔?”
这一举动彻底惊呆了所有人。
沈迟惊慌地捋了捋乱下来的秀发,想往秦湛怀里躲,只是被云暖一把抓住胳膊往前一拉。
刚刚,云暖还认为自己不了解沈迟,没必要迁怒与她,现在她完全明白沈迟根本就看不起她,从称呼上就能听出。
她就算没打算做多久王妃,可也是皇帝下诏书肯定的身份,不是所有人都能践踏的。
话锋一转,气场已变。
“见到本王妃不懂行礼,谁给你的胆?是王爷吗?哼,明日本王妃入宫请旨,将这正妃的位置让与你如何?以后王爷宠爱你自当名正言顺,也不会落个宠妾灭妻的污名。”
何况连个妾都不是。
秦湛侧脸,眉眼淡漠。
沈迟原本以为秦湛会为她出头,只是这意味不明的举动,让她顿时惊慌失措。
这个锅她可不能背!
“王妃恕罪,奴家.....”
云暖截断她的话,不依不饶,“你不是自称‘我’吗?怎么改口了?”
沈迟普通一声跪下,“奴家,奴家,王爷说在西山不用拘于礼节,所以....”
“所以你就可以目中无人?”云暖在她面前跺了两步,心中自是好奇,秦湛怎么不为她撑腰?
隔世重逢,好像一切都变了。
云暖余光扫向秦湛,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能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一把。
她停在沈迟面前,冷笑了一声,“本王妃听说皇上近日身体抱恙,你却装扮的如此奢华,哼,无心的人会说本王妃管教后院不严,有心的人会怎么想?说不定会给王爷打上逆君犯上的罪名,您说是吧,王爷?”
秦湛不觉一笑,“本王估摸着,你就是那有心的人。”
以为是错觉,前世今生云暖从未见过他的嘴角上扬。
她晃过神来,戏谑地说道,“王爷说的哪里话,我与你虽貌合神离,却都是这晋王府的主,谁坏事都会牵扯到对方。不过我看这位沈姑娘倒是心怀不轨。”
她缓缓蹲下来,捏住沈迟的下颌一抬,啧啧两声,“你莫不是东宫的奸细吧?”
沈迟一愣,惊慌失措,“王妃为难奴家,要打要罚,奴家绝无怨言,可王妃不能血口喷人啊。”
她跪地爬到秦湛脚边,轻轻拽了拽他的袍角,“王爷....您救救奴家吧,奴家满心满眼都是您。”
秦湛依旧不言不语。
沈迟又跪着爬到云暖面前求饶。
云暖见好就收,目光不停地扫视她头上的珠宝,看样子秦湛赏了她不少好东西,不如顺势敲一笔,“饶了你倒也不是不行,就是额....我这个人贪财,没有好处,我怕哪天管不住嘴,进宫拜见的时候胡乱一说,保不准会是什么后果。”
沈迟:“.......”
当着王爷的面居然要好处?这女人不仅粗俗胆大,而且还蠢,一点都不懂男人。
试问哪个男人喜欢这样的?
她再次将楚楚可怜的目光投向秦湛,希望在他的眉间看见想看到的厌弃。
然而没有,秦湛面无表情,可眸子不再深邃,反而带着似笑非笑的迷惑。
“王爷,”她终于忍不住,唤了一声,平时这样喊一声很管用,无论她要什么,或者做什么,秦湛都会满足,“奴家不知道王妃是什么意思?什么好处?”
秦湛拍了拍手,单手背后,“来人,将前不久本王得的一套绿松石首饰送给王妃。”
从云暖身边走过时,一改往日高不可攀的样子,微微点头,“好处费,本王替她付了。”
沈迟:“.......”
她一直想要那套珠宝,打算过生日时暗示一下,谁知东西就这样成了好处费到了云暖手里。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本以为杀一杀这个不中用的王妃锐气,替自己摆正位置,谁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
还有谁个混蛋说秦湛厌恶云暖?就她看来,应该是喜爱的很。
云暖私底下也怀疑秦湛脑子有问题,她这样作死,都没能勾起他的怒火,她怀疑这个秦湛是假的。
前世秦湛可没少冲她发火,期初两人每次见面不是吵架就是准备吵架,后来吵累了,她便不再说话,慢慢变的沉默寡言。那一碗凉药下去送走了无辜的小生命,她便再也不说话了。
重活一世,她才发现她原来是个爱说爱笑的女子。
今天,她壮着胆子,并不是为了打压沈迟,一个看起来就没什么正儿八经身份的女人,她没必要为难。
之所以那样,不过是想激怒秦湛,盼着自己被他赶出去。
她想去荆州。
前世被送去和亲,到达荆州时突生变故,和亲队伍遇袭,云暖被一侠士所救,两人有过几日短暂的相处。
心灰意冷,死里逃生,却因为那人的出现而燃起生的欲望.......
看着秦湛远去的背影,云暖心生感慨,他怎么不按前世套路出牌呢?
沈迟还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云暖也没理会她,带着清水离开了。
花园里空荡荡,死一般寂静,连好事的鸟儿此刻也闭了嘴。
沈迟一屁股坐在地上,脖颈处的轻纱衣襟居然汗透。
她恶狠狠瞪着云暖消失的地方咬着薄唇,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弄死她。
......
月色如玉,秦湛从书房出来。
渺风从长廊尽头走过来,拱拱手,压低声音道:“刚刚后山林有只信鸽飞出,被暗卫截获。”
“碧和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