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二十八章 介入机会(1 / 1)孤君道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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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之中,又不到两日,周五郎搬入莲花观里那天,县里的田香主亲自赶到抱犊寨。

他先送上一封信,说:“大长老谋夺灵岩寺后,县里几位员外急不可耐,先是前往县衙,又后来叨扰田某,想请田某中介、说和此事。田某自知斤两,岂敢来坏大长老好事?可未过不久,他们竟走通石堂主门路,这便是石堂主遣人送与范坛主的书信。”

张宗柔撕开火漆,抽出信件细细研读,身后周二郎腰悬雁翎刀半眯眼打量田香主。

待张宗柔看完这封信,笑吟吟说:“看来石堂主也认可田兄这香主之位,可喜可贺。”

田香主略有尴尬:“大长老说笑了,田某身在县城,胳膊拧不过大腿,该低头时就低头,哪里比得上大长老坐拥天险,又有北山姻亲乡党为援?”

算是承认了张宗柔的猜测,田香主带着获鹿县城的信众倒向石堂主,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石堂主是闻香教王教主的本家堂弟,资历深来头大,投在石堂主麾下不丢人。

张宗柔依旧笑呵呵模样:“恐怕要让田兄难做了,他做他的堂主,我与他井水不犯河水。如若为了外人百两银钱就威逼、迫害教中同道,那也别怪我等不给他面子。”

田香主讪讪做笑:“大长老可是考虑好了?”

“嗯,稍后待我手书一封,也免得田兄遭受池鱼之灾。今后他敢向土门关以西伸手,我自会剁下送还与他。”

熊文灿都入京述职即将前往山东上任,闻香教还能蹦跶多久?

张宗柔心里思索着,面上笑容轻松:“倒是希望能与田兄保持和睦,能相互扶持。我向西传教,田兄向东,可好?”

“呵呵,大长老高看咱了,咱哪有这本事?”

田香主笑容略有难堪,获鹿县东边就是府城真定,哪里是好抢占的?

他饮一口茶水,赔笑说:“大长老,近日田某接了一笔买卖,要出些人手往井陉运粮。碰巧遇上石堂主一茬事儿,怕大长老误会所以这买卖想邀大长老一起做。”

“多大的买卖?”

“小买卖自不会叨扰大长老,这笔买卖分两笔,先是两千石,后还有三千石。”

田香主说着敛去所剩不多的笑容:“前不久有一伙刀客冲到南山矿场里放火,烧掉了许多煤炭和粮食,听说有一批焦煤也被引燃。矿场亏损与咱无关,但眼前缺粮,要从获鹿买粮。一石粮食,矿场那边给五十文运费。大长老这里不点头,田某哪里敢接这桩买卖?”

“竟有此事?我怎么就没听过?”

张宗柔惊讶,随即恍然,追问:“矿场报官没有?”

“如何能报官?报官了徒惹人笑。”

田香主缓缓说:“听说矿场去北边威州镇买粮,北边儿不卖,还把通往平山县的河道给堵了,不准平山的粮食进来。矿场就在井陉县里收购粮食,县里粮商又去平山买粮。结果前后也就一个多月,矿场就被一伙刀客袭杀,纵火烧了六七座大仓,这损失怎么也有上万两银子。”

张宗柔听着皱眉,心中却是大喜,终于有介入的渠道了。

他迟疑说:“矿场往年买粮不都是冬日出货时才买的么?冬日河水冻结,拖运也便捷,怎么今年早早买粮?”

“还不是今年粮价上涨的厉害?才想着早早买粮,免得被游家白宰一刀。矿场早买粮,游家岂不是要亏?粮食不卖到矿场,谁还能要他们的粮食?”

田香主说着做笑:“都想占便宜,没人想吃亏,闹来闹去就闹大了,也不知该如何收场。”

周围道路就那么几条,货运、贸易路线几乎是固定的。

矿场炼出的钢铁、焦煤并不从土门关出货,而是经过威州镇从北边的平山县出货,到了平山县就能河运直抵真定、保定,到天津后又能走运河大通道。

就因有一条河水连接着,夏日河小水浅也难用舟船运输什么,到了冬季河面结冰,运输时十分的便捷、迅速。

运货出去,回来时拉上粮食,这几乎是矿场百年不变的生活方式。

道路络是简单的,矛盾也是简单的,一个问题也是化解不开的。

张宗柔疑惑:“若从土门关运粮进去,游家派人堵路又该如何?”

没有直达南山矿场的小路,只有一条向西的官道,游家砍倒几棵树就能堵住运粮的车队。

他也算是明知故问,田香主也朦胧回答:“大长老,这一石粮食五十文钱可不是好挣的。第一批两千石,这可是十万文,近一百五十两。做好第一票,后面第二票有三千石,前后能赚三四百两银子。”

三四百两银子的利润,周二郎眉宇浅皱,以现在抱犊寨的动员力,可轻易出动二三百丁壮护送这批粮食。

这钱跟白来的一样可有这么好的事情?

不会,矿场那边肯开一石五十文的运费,保准这一趟要见血。

张宗柔自然是心动的,挣钱弥补亏空是一回事,组织信众集中活动是一回事,能参与、介入这起冲突才是关键。

矿场历来封闭,很少与周围村寨有往来,自成体系威州镇也是,几乎都是游家的佃户、仆僮,根本就没有外人插手的机会,堪称水泼不入。

张宗柔应下这桩买卖,之后摆一桌酒席,宾主尽欢,送走田香主。

“二郎,总觉得这姓田的包藏祸心,你如何看?”

“张老爷,这左右不过是个引蛇出洞之计,张老爷稳坐寨中,山下亦有赵道长、巡检司为羽翼,自不惧他。”

周二郎性格谨慎,疑虑颇多:“就怕县里大户与游家勾连,在路上堵截围攻。也怕这粮食被人做了手脚,正好污蔑我等,行借刀杀人之计。”

两千石的粮食,矿场那边儿怎么也要来个重量级人物,到时候双方该签的文书、字据都不会少一样。

粮食半路上被烧掉、抢走,怎么个赔偿法也会说明白。

“二郎所虑不无道理。”

张宗柔也是拘谨的性格,宅了大半辈子,若没意外的话,到死都不会离开抱犊寨。

他来回踱步:“此事还有一阵时日,二郎你要抓紧时间修习武艺,到时候不管他兵从几路来,咱都接下就是。”

矿场、威州镇,这两个地方都不好惹。

这不是普通的地方豪强,这是京中贵戚的钱窝,这两地方极有豪强的武力,也有来自朝廷的人脉影响力最关键的是还有钱。

只要有钱,请官府做事也方便,请刀客做事也方便。

被惦记上了,那就别想过安生日子。

只要插手进来,帮其中一方,势必会被另一方惦记着。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张宗柔想着,露出微笑,独自到书房提笔速写,不多时张玄枭从屋顶通风口里飞出。

入冬以来,抱犊寨也只有正午阳光明媚时雾气消解,其他夜间、早晚时间都有雾气弥漫,边缘栽植的茂密松柏林子已通体染白,结下厚厚一层雾凇。

只是地上未有积雪,黑黄一片,不怎么应景。

张玄枭扑扇翅膀,直直落入淮阴庙中,停在周七面前的桌子上。

新的庙祝曹秀才耐不住这里清闲,天一亮就跑到抱犊寨跟着其他人学习皇天太极真言印法,只留下周七,和周七选下的道童黄四郎。

选黄四郎也简单,佃户家庭结构普遍稳定,多是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稳定的有些残酷。

黄家比较凄苦,父母连生九胎到现在生不动了,勉强拉扯着六个儿子。

黄四郎脸圆圆的,平日行举有些憨直,周七就选成道童留在身边。

现在黄四郎就在偏殿擦拭神像,每日吩咐什么就做什么,十分勤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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