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理化,监考老师便不让替考者进场:“不行,有家长举报考试有替考的,并且劳动局的人也没有走!要是被抓住,上一场做的题也一块作废。”
既然如此,吴若水和李洪发只好呆在办公室里,以待时机。
十几分钟后,监考老师非常自觉着地走进来:“这是卷子,但不能进考场。你们在这里做吧,做好了我带进考场。”
既然如此,几个替考的学生又忙活起来,制定了一份比较正确的答案,然后由监考老师带进考场,直接交给卢波涛和严伟新。至于卢波涛再传给谁答案,考场外的人就不再关心。
下午的语文政治考试,还是如法炮制。而考场内更是热闹,似开会一般,人来卷往。因为由吴若水和李洪发制定答案,严伟新成了焦点,把他忙的不可开交,负责给这个递纸条,让那个看答卷,监考老师则专门给胖女子通信,气氛十分和谐。
到了晚上,出去替考的学生陆续回到九中,吴新波最后一个抵达。
“皮子,你可回来了。老卓正准备找你。”吴若水开玩笑地说。
“不就缺几节课么,用得着大惊小怪。找就找。反正这次考的应该不孬,可给人家帮了一个大忙,值得!”吴新波毫无惧色,“不过,咱班里不会就我一个人去替考吧?”
“去替考的不少,像这样不请假不请示的,就你自己。不信你问问,人家可都是经过批准的,好多还是老师专门安排的。所以,你只好老头子上树了。”吴若水说。
“就当是喝凉水塞着牙了。”吴新波倒也看得开。
晚自习课的时候,肖文忠笑乎乎地走进来。
教室的最后面,卢波涛正讲得起劲:“你们这伙替考的,还不是沾了我的光。要不是我,你们能进得了考场?要不是我告诉监考的,你们能捞着抄?”
“皮子,你就别叫唤了。就我们这水平,还用得着抄别人的?都是别人抄咱的。你就是打招呼,也是给那些考试的人帮忙,我们可没得着好处。”李洪发说。
“那些考生家长真不看事,把我们这些替考的撵出来,他们的子女才会做几道题?他们想抄抄谁的去?真不会算计。”吴若水也说。
“这样的考试,纯粹浪费纸墨,搞这样的形式干啥?除了替考的就是抄别人的,我觉得劳动局就是想收点报名费赚外快罢了。”吴新波说。
“这么明白的道理,你也看出来了?当然监考老师也不亏,他还能挣点监考费。”卢波涛说。
“事是这么个事,意思却不是这么个意思,这是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具体体现。”范进忠说。
几个人聊得起劲,神情专注,连班主任走进教室都没有发现。
“行啦,行啦,考过去就该学点了。”肖文忠拍拍卢波涛的肩膀,“就你事多,就你话多。大家都知道,部分同学出去替人考试,咱也没拦,也没查。就当去做了一套复习题,比在宿舍里吹牛强。现在考完了,就安心学点吧。说是招工考试,走了走不了,关键在考场外,要是真像高考似的,以考试定招工,你们相信?唉,这年月像我们这些当老师,不就为了孩子有个非农业户口吗。可是,招工靠熟人,咱老师上哪找熟人去……说到家,咱不努力学习考大学,谁也帮不了咱。一年很快,转眼就高考,快学点吧。”
肖文忠也有些感慨。九中的老教师,媳妇多是农村户口,全家的花销全靠老师那点工资,最要命的是,子女的户口不能转为非农业,只有夫妻双方都是非农业户口,女子可以落为非农业户口,即使考不上大学,也由政府安排工作。所以老师们家里也没有多少余粮,出门办事也难。前几天学校里的一位老师的女儿进旗山县棉纺厂工作,这是一家乡镇企业,即便如此进厂还要交五千元进厂费。五千元,一个老师不吃不喝还得赞四五年的工资。但是这位老师的女儿考大学无望,断不能回老家去种地,也只好进厂上班。好歹有众老师的相助和学校的支援,方凑足这在老师眼里不亚于天文数字的资金。
招工,要考试,更要走后门。知识,是升值还是下跌,人们心里已经算不清楚,但是交多少进厂费却明明白白。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对于这一点,胡俊山有着更深层的体会。所以,这次招工替考,胡俊山才是最大的赢家。
“一瓢,你知道吗,刚才去厕所碰到高二的几个小兄弟,他们在说胡汉三组织替考的事,说这个老师发大财了。”吴新波说。
“皮子,你说明白点,咱替考,他发啥财?”吴若水没有听明白。现在是市场经济,但如何发现商机,却不是平平常常一个人就能做到的。
“开始我也没听明白,随后我又细问了那几个小兄弟,原来他们高二年级的一些学习很好的学生,也去其他镇上替人考试了。听他们说,是胡汉三组织的学生替考,每一个学生替考,胡汉三要收人家好处费50块钱,这次胡汉三共组织了二十多个学生,这一下子挣的钱赶上他干一年的了。”
“操,张飞刮胡子,都是硬茬子。有这事?他真有这么大胆子?咱怎么没想到呢。”吴若水还是不相信。
“这还不是小来玩,你还弱水三千来,况且他一个老师。我早就听说,胡汉三要是胆子小,能叫他儿顶替别人上大学?为叫他儿顶替上大学,他可是花了不少钱,把这些年攒的钱都搭上了,他能不赶紧捞点?”吴新波认为。
“你这个分析有些道理。明天找炉皮子打听打听,便宜不出外,咱是直接替同学考的,没让胡汉三挣着钱。”吴若水说。
“真有这事?我也去考试了。”郑春声凑过来打听,毕竟他可是被宋姣喊去替考的。如此说来,郑春声在考场上努力,胡俊山白得50块钱,并且连一句感谢的话也得到。
“这还能有假。再者说了,胡汉三是啥人,没有好处他能白干?”吴新波说。
“皮子说得有道理,不过,我们可是太冤了,被人卖了连钱也没数一数。”郑春声有些气愤。
“行了,老郑,是小秦椒叫的你,你就知足吧,要是别人喊你去替考,你连理都不理。”侯一山说。
“猴哥,你这就不对了,你说上花果山摘桃子偷南瓜,我哪回不是和你一块去。”郑春声赶忙说。
“说正事,小秦椒一共组织了多少替考的,难道连一块咸菜也没赏给吗?”侯一山说。
“所以,这个事我总觉得不对劲,学生替考,老师收钱?如果是义务帮忙,还拉近咱同学的感情,要是收钱当另说。”刘武也凑过来。
“咋的,三十八,和谁拉近感情?小秦椒?难不成你也有想法。”侯一山问。
“猴哥,真要是谁和小秦椒拉拉,谁就考上大学,有点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吧。这是已经被证明的‘秦椒定律’,好多人想运用秦椒定律,却没有机缘,难道你没有想法?”刘武反问。
“三十八,吃辣椒可以,要是吃秦椒可就要小心,千万别呛着。这秦椒定律不是谁用就能用得起的。”吴若水提醒到,“因为有想用秦椒定律的太多,所以吓得我直接没敢想。”
“不行,我得问问小秦椒,咱先不管秦椒定律,就算是老师可以收点钱,老师吃肉,也总得叫学生喝点汤吧?这胡汉三可狠毒的,一分钱也不出?”郑春声很是眼馋那五十块钱的替考费。
“皮子,要不咱来搬着车脚子上山,硬干,你三大爷是教育局局长,你找他告一状。”吴若水说。
“白搭,别说俺三大爷已经退了,就是干着也不管用。这是劳动局的事,教育局哪能管得了?”吴新波说。
“招工是劳动局的事,可考试的,组织替考的可是九中的老师,这个总该教育局管吧?”郑春声问。
“操,我是光棍我怕谁,去教育局告他,教育局我去过,路熟。要不,写封信告他也行,这个胡汉三太狠了。谁给一张邮票,我写信。”刘武说。
“这个事可行,不过,咱得小马拴在大树上,办牢稳。听说这胡俊三可不是个善茬。”吴若水觉得此事可行。
“这事可不是小来玩,最好咱先找好确凿的证据,要不教育局找到咱头上,说咱诬告老师,真不让参加高考了。”吴新波还是有点担心。
“皮子,你这醒提的好,你再找找高二的那几个学生,最好能找到一两个被替考的人,和他们找点支付五十块钱替考费的证据,这个事可得铁头戴上钢帽子,保险得很。”吴若水提醒说。
“三十八,那你先别急着写信,我再找高二的同学问问清楚。”吴新波说。
“还有一个事,你们可能不知道吧?”刘武说。
“三十八,你还能有啥事?”吴新波有些不大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