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朱劲松这个大明皇帝同意了接见霍华德,但是霍华德想要真正的见到朱劲松,却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这跟朱劲松还是个反贼头子的时候可不一样了。
如果朱劲松依旧只是个反贼头子,那么怎么见都好商量,礼仪方面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问题就在于朱劲松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大明皇帝,霍华德想要见到朱劲松,就必须得按照觐见的规矩来。
所谓觐见的规矩,历朝历代皆有不同,像我鞑清之时就必须由亲王、御前大臣、领衔军机大臣轮流带领大臣们去面见皇帝,引见须先进名单、履历折、绿头签,一人或数人觐见。
觐见过程也不像后世影视剧中那般站立谈话。我鞑清蝗帝召见或引见官员,须先由奏事处太监传旨,直呼被召见人其名,并领进屋内,大臣进来必须先跪安,口称“臣奴才恭请皇上圣安”,起立后走到皇帝所坐炕前,在预设白毡垫上下跪,皇帝问即答,若是多人参加召见,则只能由领衔者回答,别人不能插话,被召见人也不能相互说话,只有皇帝问到方可回答,无论召见、引见的时间多长,官员自始至终必须跪奏,直到皇帝允许“跪安”表示谈话结束,才可起立后退至门口转身退出。
而我大明的规定则是十分的人性化注意,是人性化,人字是关键。
大明觐见皇帝最大的礼仪是五拜三叩头,即长跪,俯首至手五次,叩头至地三次,然后起身,拱手侍立,而且这还是最为正式的场合,比如官员三年一次的入京朝见,贡士在殿试、传胪时所行的礼仪。
像平常的时候,哪怕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老百姓,见到皇帝一般也就是个稽首礼:跪拜,两手拱合,叩头至地并停留一段时间,然后起身侍立就行了。
至于像蕃国初附、遣使奉表进贡方物这种情况,明朝的仪制并不会讲究什么人性化先於会同馆安歇,礼部以表副本奏知,仪礼司引蕃使习仪,择日朝见。
其日,锦衣卫陈设仪仗引礼引蕃使就丹墀拜位,赞四拜外赞令蕃使跪蕃使俯伏、兴、四拜、礼毕百官及蕃使以次出。其蕃国常朝、及為国事谢恩、遣使进表贡方物、皆如前仪。唯不宣表。
简单来说就是像蕃国外邦之使节,不光得在指定的地方跪拜四次,到了皇帝跟前还得还得再跪一次、高呼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一次,接着又得再拜四次,还得有人大声喊着国的名字在那儿大声指挥。
关键是朱劲松这个大明皇帝当的有点儿寒酸,不仅称不上是坐拥天下四海的天子,甚至连自家的皇宫都还被钱聋老狗霸占着,所以这觐见礼仪也只能尽量从简。
当然,身为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优秀五好青年,朱劲松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甚至强人所难的昏君,如果霍华德等人不愿意按照大明的礼仪来觐见,那么朱劲松倒也不会勉强。
大不了就一拍两散,回头在某个小本本上记下一笔“某年某月某日,某国之使不行三跪九叩之礼,实属对朕之大不敬”,等什么时候有实力有机会了,再好好教教这些蛮子们什么叫踏马的规矩,非得把口气出了才会把这道笔记给划掉。
也幸亏得霍华德等人只是“所谓的”大英帝国特使,又是在广东十三行那边厮混多年,对于跪、拜之间的区别多少了解一些,对于之前我鞑清的一些礼仪规矩也都门清,所以对于大明的礼仪规矩倒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挣钱嘛,不寒碜。
要是换了像马戛尔尼那种正儿八经封了大英帝国女王命令前来出使的“大英帝国特使”,估计今天这场觐见就肯定觐不成了,朱劲松这个大明皇帝还得多浪费一些笔墨。
只是让霍华德等人蛋疼的是,自己这些人前脚刚刚学会觐见的礼仪,还没等到朱劲松这个大明皇帝召见,后脚就等来了法兰西的那些野蛮人。
而更让人气抖冷的是,法兰西的那些野蛮人被安排在了大英帝国使团的隔壁。
我尼玛!
险些被气疯的霍华德狂喷了一大堆f和s开头的单词后才召集了一众手下:“绅士们,法兰西的青蛙们就在我们的隔壁,我”
话音未落,却听得隔壁院子里有人高声叫道:“哦豁,瞧瞧住在我们隔壁的是谁?是来自美食荒漠的玫瑰牛肉,是喜欢自称为绅士的盎格鲁萨克逊强盗!”
没错,这就是下两常彼此之间的昵称。
来自英国的绅士们瞧着什么东西都喜欢往嘴里塞的法兰西人不顺眼,所以就有了青蛙的称呼,而法兰西的绅士们也同样瞧着那些肤色有点阳光就会晒成红肉状的盎格鲁萨克逊强盗们不顺眼,所以就有了玫瑰牛肉的称呼。
霍华德当时就被气疯了,也顾不得把剩下的话继续说完了,而是想要直接冲到隔壁的院子,去狠狠的教训那些该死的法兰西青蛙。
别看二战时的英法之间还有那么一点儿盟友关系,实际上在二战前后,尤其是二战之前,英法之间可是恨不得对方原地爆炸的死仇。
这事儿主要还是因为路易七世娶了阿基坦公爵纪尧姆十世之女埃莉诺结婚,阿基坦因此并入法兰西王室领地,比较要命的是,埃莉诺嫁给路易七世之后只生下了女儿,而路易七世也正是以不守妇道和不能生育男性继承人为由,向教廷申请撤销自己与埃莉诺之间的婚姻关系。
而在埃莉诺改嫁金雀花王朝的亨利二世之后,却接连生了四个儿子外加三个女儿。
当然,要仅仅只是因为能不能生儿子这点小事儿,估计这事儿最后也就是不了了之,哪怕埃莉诺的再婚时间与她跟路易七世离婚的时间仅仅只差六周。
真正的关键之处在于埃莉诺庞大的嫁妆富饶辽阔的阿基坦公国。
为了争夺阿基坦公国的归属权,英法之间很快就开启了互殴模式,打来打去就打了一百多年,这世仇也就这么结下了。
所以,在知道法兰西的那些青蛙们住到了自己隔壁之后,霍华德公爵就忍不住开启了嘲讽模式。
而让霍华德公爵没有想到的是,隔壁的法兰西青蛙显然不是什么好惹的,在听到法兰西青蛙这几个单词后就立即用玫瑰牛肉骂了回来,顺便还又加了一句“盎格鲁萨克逊强盗”。
这可把霍华德公爵给气坏了,万幸的是霍华德公爵的手下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其中一人拦住霍华德,说道:“先生,您是绅士,不应该跟那些该死的法兰西青蛙们一般见识。”
霍华德气咻咻的扯了扯衣领上的燕尾结,哼了一声道:“当然,绅士是不会跟青蛙们一般见识的。”
而隔壁的院子却又传来一句:“种下荆棘的人,最终只能收获扎手的刺。”
霍华德心知自己理亏,干脆冷哼一声后大声说道:“狂风和海水激战的时候,只有勇敢镇定的水手才能抵达彼岸。”
说完之后,霍华德干脆带着一众手下回到了屋子里。
刚一坐下,霍华德就开口说道:“绅士们,我认为那些该死的法兰西青蛙只会是个开始,而不是结束。”
“接下来肯定还会有拉丁佬和西班牙、葡萄牙、荷兰等等国家的人来到这里,说不定那些该死的白色垃圾也会来。”
“现在的形式对于我们大英帝国来说很不利。”
“是的,没错,我们即将要见到的这个明国的皇帝,他并没有统一整个国家,而是只占据了其中的一部分,如果有了那些该死的法兰西青蛙,那么很明显,我们并没有办法独占整个明国的市场。”
“这就意味着我们的钱会受到影响。”
屋子里的一众绅士们耸耸肩,其中一人开口问道:“那么,尊敬的霍华德公爵先生,您又有什么好的办法呢?”
“当然,我们可以学习之前曾经听清国人说过的一个故事,那就是我们可以冲到隔壁去干掉那些该死的法兰西青蛙。”
“但是,自从我们来到了这座城市,我们的武器就被收缴了,这位明国的皇帝并不希望我们拥有武器,因为他对他的统治地区的治安很是自信。”
“还有,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我们在“明国”看到的农民,跟我们之前在广州看到的可完全不一样。”
一说到农会,屋子里的一众绅士们顿时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是的,在广州看到的那些清国人中间,我们很难找到类似英国公民的啤酒肚或英国农夫喜洋洋的脸。”
“他们每次接到我们的残羹剩饭都要千恩万谢,对我们用过的茶叶,他们总是贪婪地争抢,然后煮水泡着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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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他们的官府以及他们的军人,似乎也不会把他们的公民或者说农民当回事儿,肆意打骂,掠夺,而他们的公民或者说农民也很畏惧他们的军人,这在我们大英帝国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他们的脑袋后面还拖着一根猪尾巴!”
“上帝啊,马可波罗游记说这里是一个遍地黄金、百姓安居乐业、一个彬彬有礼的和睦大家庭,这个该死的意大利骗子!”
听着自己手下说的内容起来越离谱,霍华德公爵狠狠的拍了拍桌子,叫道:“都闭上你们的嘴巴,绅士们!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不应该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
“还有,这里是“明国”,跟我们之前在广州见到的并不一样。”
“尽管这里的农民没有类似我们英国公民的啤酒肚,但是他们脸上的笑容,跟我们英国农夫喜洋洋的脸是一样的。”
“这些“明国”的百姓并不会害怕他们的军人,恰恰相反,我们在一路上总能看到有他们的农民跟那些保护我们的军人打招呼。”
“他们对我们也仅仅只是好奇,而不像我们之前见过的“清国人”一样害怕我们。”
“所以,如果说我们之前见识到的“清国人”是那些尿布头一样卑贱、低劣的下等人,那么,请注意,绅士们,这里的公民就是跟我们一样高贵的白种人,你们必须尊敬这里的每一个人。”
“如果因为谁的原因,导致了我们的失败,那么你们应该是知道后果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