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缪尔愣了愣,回忆了一会,憨笑着挠了挠头,“原来您没有把那个当玩笑话呀……”
范达尔摇了摇头,轻松地笑了,“说实话,其实那也是我原本的想法,只是借由孩子的口说出来了而已。”
“您也不用担心程序上的问题,虽然没有向塞纳里奥议会报备,不过我相信月光林地的德鲁伊们一定很乐意听到这个消息的,尤其是怒风大导师,他一定是最高兴的那个人,毕竟这也是他传承自师祖的一个毕生的愿望。”
哈缪尔苦笑着,“虽然您这么说,可是……”
“没有什么麻烦的。”范达尔摆了摆手,笑道:“我们本就是行走在自然之道上的同伴,即使是因为旅途的交错而短暂地离别,可相同的理想总会促使我们回归同样的道路。”
“那些书卷已经印证了一切,即使天各一方,牛头人也注定是塞纳里奥议会的一份子,效忠于自然之道的朋友。”
“而且,关于这个邀请,其实我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范达尔叹了口气,略微严肃了一些。
“数万年过去了,塞纳里奥议会都没有新鲜的血液加入,严格来讲,这对于一个组织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捡起一片枯黄的秋叶,郑重地按在哈缪尔宽厚的掌心中,笑着说道:“而我相信,牛头人重归自然的怀抱会在这一点上有所帮助。”
“我们的传承悠久而相似,所以我们注定能从彼此的道路中得到成长。”
说完这些话后,像是把胸腔中的浊气全部吹走了一样,范达尔轻松地笑了,他对着哈缪尔伸出了自己的手。
“你好,我们古老的新朋友,塞纳里奥议会欢迎你们的加入!”
哈缪尔眼神颤动,被范达尔的真诚所感动,他伸出自己大大的手掌,和暗夜精灵小小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不胜荣幸,大德鲁伊……”
……
“所以,这就是你要汇报的情况么,风暴之歌?”
在玛加萨背对着的地方,一个通体漆黑的牛头人正跪倒在地上,向这位恐怖图腾氏族新晋的发言人回报昨日那场宴会所发生的故事。
他不清楚恐怖图腾主母真实的想法,大酋长明明有邀请她去参加那场宴会,她却用一个恰当的借口回绝了。
但事实上,她似乎并不如她所表现的那样漠不关心,否则她就不必派自己前去打探昨日的情况了。
“是的,血蹄酋长拒绝了他们的道歉,但是暗夜精灵依然会帮助我们渡过当前的难关——以一种不同的身份。”
乔万·恐怖图腾沉声说道,比起他的本名,对于这位可敬的萨满,恐怖图腾氏族许多牛头人都习惯于另一个称呼——风暴之歌。
但这位牛头人的外在并不如称号那般响亮,比起激昂的风暴,他更像是一汪清澈的湖水,带给人们的永远是宁静。
然而风暴又怎会寓于宁静?所以,许许多多的人都在猜测他曾经的故事,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称号背后的含义仍然不为人知。
“我知道了。”玛加萨声音平静,听不出悲喜。
她指了指门,“行了,你可以出去了,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乔万点了点头,“明白了,另外,关于您看重的那个小家伙,他似乎打动了某位大人物。”
他顿了顿,轻声说道:“有人说,这是我们重归古老传承的一个契机。”
玛加萨烦躁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
乔万转过头去,脑袋微微低下,“另外,玛加萨主母,请您……节哀。”
玛加萨的丈夫,恐怖图腾部族的前任领袖,也在这次的破坏中不幸丧生,这无疑是一场令人悲痛的灾难。
“滚出去!!!”
乔万轻轻点了点头,这次他真的离去了。
“啊!!!”
玛加萨忽然爆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声,只见她疯狂地挥舞双手,把桌上的书籍和瓶瓶罐罐统统掀翻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为你们的错误买单!!!那些惺惺作态的道歉又是什么!!!你们凭什么想要得到那些被你的愚蠢害死的人们的原谅!!!”
“凯恩·血蹄!你怎么会是这么窝囊的一个人!!!”
玛加萨的双目布满了血丝,用手边所有的东西发泄满腔的愤怒,大地母亲在上,她甚至觉得凯恩的行为是那么多懦弱,凭这种毫无意义的妥协,他又有什么脸面去面对那些死去的人们!
大地深处的黑暗,在萨满的心中毫无征兆地扎根了。
一切都如同命运的丝织,纵使改变了过程,结果也不会改变。
是的……本该是这样的,那些悲剧本不可避免地在未来发生。
但是,一些小小的改变发生了。
她的耳朵忽然抖动了一下,听见了细微的响动,有人再次踏入了帐篷。
玛加萨愤怒地回头,她以为那个烦人的风暴之歌又回来了,明明自已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责令过他,可是他依然把自己的警告当做耳旁风!
好吧,既然你听不进去我的命令,那就用痛楚来好好加深一下记忆吧!
她暗暗汇聚狂风,准备给这家伙一个教训。
然而,映入眼帘的那个熟悉的牛头人令她的为之一震。
那是她逝去的丈夫,在这场战争中牺牲的,恐怖图腾氏族的前任领袖。
手中的狂风消散,玛加萨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然而并没有什么感人的重逢,只见主母一记勾拳狠狠打在那公牛的腹部,把他打得嘴角一咧。
玛加萨双目通红,不给对方抱怨的机会,揪着他的衣襟,把这比她还高上一头的壮汉打翻在地,她攥紧拳头,恶狠狠地吼道:“为什么!!!”
那倒在地上的黑牛不知如何作答,两人就这么尴尬地对望着,直到两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公牛的脸颊上。
黑牛叹了口气,“对不起……”
那一拳还是落了下来,玛加萨的拳头狠狠地砸在地上,她把头扭到一旁,撑着地爬了起来。
“虽然我们的结合并不是那么的纯粹,但是你曾经向我保证过,永远……永远不会把一切都丢给我一个人。”
黑牛苦笑道:“我食言了,对吗?”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我想保护我的族人,可我的愤怒只会将恐怖图腾带向深渊。”
她无神地望着丈夫,“你才是站在前方的那个人,那个带领你的族人走向辉煌的人。”
“那么告诉我,恐怖图腾的酋长,你还会像曾经的你那样替我遮风挡雨吗?”
带着几乎祈求的神色,玛加萨痛苦地说出了这句话。
“抱歉……”黑牛站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触碰着妻子憔悴的脸颊。
玛加萨愤怒地拍开了他的手,“抱歉!抱歉!抱歉!你难道就只会说这个吗?”
“可是……”黑牛叹了口气,“我已经死了。”
“那又怎么样呢?”玛加萨轻声说道:“至少你还在这里,一切……都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