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之兄别来无恙?真是有缘,居然在这里碰见了兄台。”与阮大铖撞了个满怀,周延儒嘴上笑呵呵的打招呼,心里却直呼倒霉。怎么好端端的买点新鲜东西,换换脑子,也能碰见阮大铖这个瘟神。周延儒现在最头疼的人就是阮大铖,按说两人是有些交情,自己还沾过他的光。可现在他身份太敏感了,今天意外的遇见,若是让有心人拿去做文章,估计又是一件解释不清的烂事。
“多谢首辅挂念,老夫好的很!这不又到京师来见见风光了。”阮大铖没好气的给周延儒回了句话。两人没啥仇怨,但阮大铖依然对周延儒气不顺,气这人没啥担当!
“集之兄,既然今日得见,吾也就说些肺腑之言。确实南边的那帮人在从中作梗阻止兄台复仕,不过若是陛下让兄台进监理司衙门,吾定会助兄台一臂之力。”周延儒作为内阁首辅对阮大铖已经两次进宫的事,自然是有消息途径知道。
刚开始他以为皇帝召阮大铖进京是要在朝中给他委任重职,这事东林党人已经开始串联准备发难了,所以他是一点辙都没。可当阮大铖第二次进宫,自己这边还没收到任何关于阮大铖任职消息的时候,他就知道阮大铖这次应该是要任私官了。在私官里他左看右看,也就监理司衙门比较合适阮大铖就职,所以周延儒猜想皇上应该是要让阮大铖主理监理司衙门。
在私官里边这个衙门和朝廷官衙业务比较多,勉强能算半个朝廷衙门。周延儒觉得若是阮大铖能在这个衙门里当主官,也是一件好事,方方面面来说都好交差。
“不劳阁老费心了,老夫一介草民,还是在江湖呆着更顺心。”
“集之,可不能意气用事。监理司衙门虽属私官,但对朝政还是有影响力的。事缓则圆,以后还是有机会重入朝堂的。”
“玉绳兄的心意老夫领了,以后若有机会,老夫定会相报。至于吾的去处,还请不要再挂念。”
“既然集之兄心意已决,吾就不多言了。对了、想来集之兄是来此处卖东西的,老夫这里还有些军票,买好物的时候用得着,还请集之兄笑纳。”说着周延儒就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叠军票,想要递给阮大铖。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阮大铖像吃了枪药一样见人就怼。周延儒觉得自己也就没必要再劝,连监理司衙门的主理都看不上,真是把自己当根葱了,你还想着到部堂任职不成?所以老周想着帮他解决点现实问题就行,比如帮着结了这次逛供销社的账。
军票这玩意现在主要在新军和锦衣卫等部门发行,像周延儒这样的重臣,最近朱由检安排,每月给他们发个十来二十两的,算是额外的补助,变相的提高一下他们的待遇。由于供销社的不少东西是新产的,产能方面特别有限,所以哪怕是这种高端的供销社,有些东西也要通过军票来限量购买才行。
周延儒之所以亲自来逛供销社,就是因为下人们买东西没啥眼光,经常乱七八糟的买,正经东西一样买不上。比如酒精灯这东西出现后,家里的下人就没买,还是自己进宫的时候,见皇帝用这玩意,凑过去当新奇玩意看了一眼,被皇帝问道好不好用,他才知道这东西居然有卖的。
害怕再错过好物,周延儒一般拿到军票补助后,会自己来逛逛供销社,一是见识点新玩意,二是换换脑子放松一下心情,别说、购物这玩意确实能缓解压力。军票现在算是周延儒的私房钱,下人们都经不了手。
“钱老夫不缺!还请玉绳不要折辱老夫。”居然被周延儒用一点纸钞给羞辱了,阮大铖觉得自己被这家伙太过小瞧。我老阮像是缺钱的人吗?你老周复仕还是我赞助的。
气愤异常的阮大铖,愤然的甩开了周延儒,径直往商品区走去。
转了一圈的的老阮,更加生气。因为很多时兴的物件,非军票不卖,哪怕是你银子再多。
这不是欺负人吗?这一辈子阮大铖被各种人欺负,但他在钱上就没受过委屈。可不成想,今天居然被人用钱给狠狠的折辱了一把。
受了气的阮大铖,赶紧带着仆人往出走,他不想因为没有买到东西而被周延儒看见。若是这样,自己的面子更不好受。
刚走出供销社大门,正准备回驿站,突然身边窜出来了一个长相猥琐的人。只见哪人热情的问道:“老乡、要票子伐?俺这里一品的紫票都有!”
边说票贩子边从怀中掏出了一小叠军票,给阮大铖展示。对、这人就是正经的票贩子,由于军票能买到紧俏货,所以不用人刻意教,倒卖这玩意的市场就自发形成了。
“去一边呆着去!少在老夫面前搞这种营生。”阮大铖没好气的哄走了要给他卖军票的票贩子。老阮同志就是在落魄,也不会和这种人打交道。这种人一看就和青楼里的大茶壶有点像,根本是上不了台面的人,老阮可是正经的名士。
被老阮让人给撵出来的票贩子,嘴里不饶人的说道:“不识抬举!看你像个人物才给你卖军票,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求我卖票子的人多的是,不差你这一号。这里是京城,有你这么号小人物作威作福的份?有种你就永远不卖军票?”
票贩子察言观色的本领最是了得,从阮大铖走出供销社大门,他就知道这人肯定是没有军票,还想买好货的那类从地方上来的土豪。他对阮大铖的判断是有钱,估计还当着个小官,刚从外地进京,跑到高端供销社见世面。若是阮大铖身上有朝廷重臣的气质,他也不会来凑这个热闹。
离开官场十来年了,老阮同志身上的那点高官气质早都散的差不多了,自然会被票贩子这样的小人物给轻视。
平白无故在供销社门口被一个票贩子气了一顿,阮大铖回到驿站的时候感觉自己都要气炸了。难道自己落魄成这个样了?居然要受一些市井之徒的欺凌!在驿站拿着毛笔写东西的时候,阮大铖的手都在发抖。实在是太气人了,虎落平阳被犬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