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宋先生的忌日，宣太子和在京的诸位皇子陪朕去看看宋先生。”时光匆匆，长寿的宋应星老先生已经故去两年了。可朱由检心中，一直忘不了这位长者。可能是穿越者自带的历史滤镜吧，在朱由检心中宋应星始终是一位特殊的存在。每逢他的忌日，朱由检都会带着皇子去忌陵！

这份哀荣，大明朝已经故去的朝臣中，除了秦良玉再无任何人可享。皇帝年年去忌陵，谥号文正，朝野上下的人都能感受到宋应星的特殊地位！所以，虽然皇帝只是宣了皇子陪着去忌陵，可大小臣子这一天去忌拜宋应星的不少。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发自内心，还是做给皇帝看的？

“首相、太子从出任密云知县算起，在政务上磨砺的时日也不短了。下一部该当如何锤炼。”给宋应星忌陵之时，碰见了方以智，回去的路上，朱由检让他和自己以及太子共乘一辆马车。在车中，朱由检开口问起下一步该如何锻炼太子的事。

“陛下，太子历经知县，顺天府同知，北直隶布政使衙门，以及工部、户部的磨砺，下一步臣觉得当在内阁或者是吏部学习，监国亦可行。”

“为何要到吏部学习？”朱由检直接跳过了让太子到内阁和直接监国的选项，直接问方以智让太子到吏部学习的原因。

“臣以为，君者首重知人，吏部统管天下人事，殿下去吏部学习一段时间，早经人事也。”

“首相的观点朕不苟同，朕认为为君者首重知事，因事用人方能避免任人唯亲以个人好喜恶用人的弊端。不经事而先经人，很是不妥。不说别的，就说现在围在太子身边献殷勤的人就不在少吧？若是让太子现在去了吏部，很难不会让一部分官员给太子留下先入为主的印像，这对他今后执政用人无益。

实际上太子去别的部门历练也有这方面的恶事，只是去了吏部后这方面的恶因会更多。朕想着下一步，太子应该到军营中锤炼一段时间。”朱由检思索再三，还是直接说出了自己不想让太子去吏部锻炼的想法和原因。怎么用人这事，让他当上皇帝后自己去琢磨。只要本着结果为先论的原则，用人上就不会差。

“让殿下去军营，确实很有必要，知军知政为明君也。哪下一步，殿下该到五军都督府挂职了。”还是想的不周到啊，皇帝这是要让太子开始试着掌军啊。方以智心中不由腹诽！

“朕的意思是让太子去军营而不是五军都督府。五军都督府是庙算之所，太子挂职的时间又不会太长，在哪里待一段时间只不过是略知皮毛而已。然而军事决策，最忌讳的就是略知皮毛而指手画脚的瞎干预。”

说着朱由检转向了太子，开口说道：“煊哥儿、你记住了，军事决策是非常专业的事，做决策时一定要以专业人员的意见为主，朕执政之处就犯了大错误，急功近利而贪大求全，听不进去带兵将领的意见，忽视了他们的实际难处和顾虑，总想着速平战事，结果是越急越乱祸事越多。再说那时候，朝堂上真正知军的人少之又少！朕不希望你以后也犯和朕同样的错误！

为君者，可以不知军略，但不可以不知兵。当你知道大明的普通一兵是怎么训练、怎么作战，他们的真实现状和所思所虑时，就能判断出自己的军队能不能战，就能知道军令堂做的作战计划是否可行了！你准备一下，下个月到京城周边的军营中随便选一个连队，作为普通一兵挂职锻炼三个月。

挂职期间，你不再是太子，就是普通一兵，在这期间你要掌握一名普通士兵所有的常规军事素质，完了朕要考核。若是考核不过，这太子你就别做了。若是过了考核，回京监国，开始准备承继大宝！这一两年时间里，我大明朝的担子就要压到你一人的肩上了。为君四十五载，朕累了！”

皇帝在御车中说的这番话，将方以智惊的直冒冷汗。这是一个臣子能听的话吗？自己何德何能，要经历这种煎熬？这样的场景，自己到底是说话合适哪还是不说话合适？

“父皇春秋正盛，儿臣年纪尚小，经历尚浅，怎能接过这千斤重担？还望父皇收回成命！”太子朱慈煊反应倒是挺快，连忙跪在车厢表起了忠心。

“你能不能过了这三月的军营磨砺都还说不准哪！现在推辞是不是有些早了？当然、朕还是希望你能过了这个考核，如此也就不需要再费心培养接班人了。想不想接，由不得你，这事朕还能说了算！”朱由检没有过多的搭理太子表的忠心，撂了句狠话后，就将头转向了车窗外。

自古薄情帝王家，很明显此时太子心中已经在翻江倒海了，还要拼命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在自己眼前演戏，这玩意儿挺累人的。

一路没再说话，回到宫中，方以智下了车后，朱由检又将太子叫到身边说道：“朕之所以当着首相的面说两年内让你接班，就是向朝臣表达态度，传风声，此事哪，朕已经考虑许久了，你要心中有数。当然、最后的这份考核，你也不要马虎。若是应付事，朕还有时间再培养个朕属意的国主。另外、密之做首相的时间长了，最近几年也该退了！你有没有心怡的首相人选，举荐给朕？”

一朝天子一朝臣，下一任首相的人选应该考虑太子的意见，免得自己提拔上来以后，太子登基后又各种不舒服，成天琢磨着怎么换人。这事还是提前安排的好，不然短时间里既换皇帝，又换首相政策的延续性会有问题，或者君臣失和，互相在心中闹别扭，也是不好。

“儿臣心中暂时没有心怡的人选，全凭父皇定夺！”

太子又虚伪起来了！

“朕现在是让你举荐首相人选，若是说不出来，可就不是一位合格的储君！”

“儿臣觉得，南直隶总督李玉亭或许能胜任首相。”还说心里没有人选，稍微一逼不就说了出来？

“李玉亭？履历倒是很丰富，还很年轻，刚刚过四十岁吧？这个人选可以。你最近给他写份信，信中莫要说什么举荐其为下一任首相的事，只需简单的询问一下他在地方的政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