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阳光照耀在舒县雄伟的城墙,而温和的人头高高地挂在城头。他的脸色很平静,只有两行血泪在诉说着什么。
可能是不甘,更多的可能是后悔。
四月初开始的江夏蛮叛乱,在五月底就落下了帷幕。
宗浩成了庐江太守陆康的亲卫队长,而黄穰则被自己的部下乱刀砍死,人头挂在了江夏郡治所西陵的城头。
五官掾周阳久久地看着自己的大师兄温和,长长地叹了口气,双眼重新眯成了一条线,和煦的微笑看得街的红男绿女一阵凉爽。
“周阳……”张狂像对待后世的朋友似的一只手放在了周阳的肩。
周阳却浑身一个激灵,一个旋风转身,佩剑便落在了张狂的脖颈。
张狂双手举,做出投降姿势,耸了耸肩,从嘴边挤出一句:“我只是想说,你平时可不可以不这样笑,我们几个人可都是单身汉。”
周阳听得一愣神,四周传来一阵哄笑声。明白过来的周阳瞬间涨红了脸,用剑背狠狠地抽了张狂一下。
“嘶!”张狂被抽得不由自主地吸了口凉气。
“我说周阳,你要是个女的,和张狂真是天生一对。”宗浩打趣地说道,顿了顿,又自言自语道:“年龄也合适。还跟张狂一样,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一肚子坏水。”
哈哈哈!蛮五等人都笑得前仰后合的,就连平时板着一张脸的剑客周平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周阳紧走两步,手里紧紧地握着佩剑,准备离这群“单身汉”远一些。只有紫衣小孩儿依然是沉默不语。
被调侃的张狂笑了笑没有说话,走到了紫衣小孩儿身边,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没有说话。紫衣小孩儿眼神依然冷漠,抬头看了自己的恩人一眼,一言不发。
一行人说说笑笑来到了舒县的闹市地段,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大家眼花缭乱。
市里的小商小贩看到了周阳都热情地打着招呼,因为这个贫民出身的五官掾(yuan)一直都很照顾他们。
在舒县内买卖东西,谁都不能欺负他们,就是那个不可一世、脾气暴躁的陈县尉都不能。
何况满面春风的周阳实在是太讨人喜爱了,无论男女。
而那些大的商人也一样是满面微笑,当中带着多少真情实意就不知道了。毕竟,他们无论是对谁都是一样的。做大生意的,更需要和气生财。只是今天看来是要把价格压低一点了。光和元年(公元178年),庐江郡囤积粮食的富商大族的血还没流干呢!
“哎,张狂,”蛮五小跑到张狂的身边,“那边的一件长兵很适合你!”
“哦?”张狂顺着蛮五所指的方向看去,一支霸气的长刀迎风而立,冰冷的刀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粗壮而光滑的刀杆漆成了纯黑色,看去霸气异常。
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长刀之无法转移。
铁器店的主人察觉到了几个人的灼灼目光,又看到紫衣小孩身的华丽服饰,双眼顿时提溜乱转起来。
“店主人,请问这把长刀所需几何?”宗浩走前去询问道。
“三万……”铁器店的主人刚要说出口,只见一道冷冷的目光转瞬而至,一位白衣美人走前来,“额……只需一万钱。”
“嘶……”张狂抽了一口凉气,不仅咋舌于这个价格,也咋(ze)舌于这前后的差价。张狂看着周阳那满面春风的样子,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宗大人,算了吧!太贵了。”张狂说道。
“张狂,你势大力沉,这把长刀正合适……”宗浩还没说完就被店主人打断了。
“如果这位客官十分满意,八千钱就可以将这把长刀带走。”店主人肉痛地说道,因为他发现周阳的目光并没有离开他,而且还笑眯眯的。
本着“宁愿看见周阳哭,不能看见周阳笑”的原则。店主人自己又把长刀价格压到了最低的程度。
“等一下。”张狂一把把蛮五抓了回来,这个家伙还想去讲价。没看见周阳已经飘到周围的小商贩当中聊天去了吗?估计是江夏蛮与汉人交易的时候被骗习惯了,买什么东西都是锱铢必较的。
刚才买了一些生活用品,蛮五硬是从店主人那里又拿走了两套木质食具和一支普通的木质女性头簪。店主人只能看着周阳心中默默流泪。
就这样,蛮五出来还大骂店主不厚道,给他一个女人的头簪有什么用,他又还没有婆姨。众人大笑,宗浩也从另一个方面重新认识了自己这个老下属。
“我看角落里面那把长兵,我更喜欢。”张狂指了指角落当中一把又破又旧又古怪的兵器说道。
“客官,那把兵器还没翻新呢,而且,看客官的样子想必勇力非凡,如您的伙伴所言,长刀比较适合您!”店主客客气气地说道。
“没事,就要那把了,多少钱?”张狂看着那把斑驳的兵器,眼中有些发亮。
店主看了看张狂,又看看远处的周阳,小声地说道:“客官,如果您喜欢这把兵器的话,五千钱即可,小店可以帮您重新修复并依据您的要求进行改造。您看这样妥否?”
“嗯。”张狂刚刚要答应。没走多远的周阳突然回过头,冲着铁器店主人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
听到张狂答应原本笑容满面的店主像是吃了苍蝇似的,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客官,我看您尚缺少一把合适的佩剑,还有一把好的桑木弓,您需要的武器,本店会在三日内为您打造好,保证焕然一新,您看如何?”
张狂冲着周阳投去一个感谢的笑容,周阳撅了撅嘴不理他,转身离去。
张狂摸了摸头,自己傻笑一阵,对着店主说道:“就这样吧,五千钱,一千定金可以吧?”
“您和周大人乃是友人,无须定金!”店主对着周阳离去的方向大声道。几个人只看到周阳边踱步,边不断抖动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