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渝省,秀山城
五月的天气还算温和,太阳懒洋洋的悬挂在高空,洁白云层下有阵阵微风吹过,倒是不显干燥。
“所以,我重生回来了?”
在秀山城西北角的一间破旧出租屋里,郭胜东坐在床沿,神情恍惚,手里的泛黄日历被捏出好几条褶皱。
旧屋只有十几平米,屋内靠墙摆了一张单人床和破旧衣柜,两凳一桌紧挨着左墙。
“1996年,正西街。”
看着日历绘画的吉祥亥猪,郭胜东脸浮出一丝回忆,随后快步起身走进外阳台,借着盆里的水就打在脸。
呼啦呼啦!
接连捧起一片水花打湿脸庞,低温明显刺激了神经,郭胜东终于清醒过来,用力抹掉脸的水渍,凝视镜子里的自己。
这一年的他,刚过二十岁,还是秀山城略有名声的小阎王,脸庞线条深刻,还没留下后世的刀疤,显得棱角分明,硬朗阳刚。
一米八的身躯满是的腱子肉,白色背心恰到好处的露出右大臂刺青,狰狞桀骜的怒目狼王,仰天长啸。
镜子里的双眼凌厉有神,眉毛细长扬,模糊中,仿佛真有一头孤傲黑狼出现,龇牙咧嘴的看向他。
“你好啊,郭胜东!”
郭胜东出生秀山城下的一个农村,青阳县外的大丰村。家里排行老二,父母务农,整日面朝黄土,劳累半辈子才勉强将他们兄妹三人养大。
郭胜东打小就不喜欢读书,他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更不是踏实种地的人,所以早早就辍学外出打工。
凭借狠辣和义气,郭胜东带着手下几位兄弟在青阳县城闯出一些名声,一时间无人敢惹。
之后,他发现了金钱的威力和自家贫穷现实,头脑发热来到秀山城,经过他人介绍,在建筑工地替一位外地老板守场。
这个年代的建筑行业鱼龙混杂,若是工地老板背景不够硬,手段不够狠,许多混混都会借机生事,来咬一口肥肉。
因此,郭胜东得罪了一位当地老混混,陈三金。两拨人在建筑地发生争执和械斗,场面有些血腥,不少风言风语四处乱飞。
没多久,对方销声匿迹,郭胜东在秀山城彻底站稳跟脚,甚至道还替他起了一个诨号:“秀山小阎王。”
建筑工地的老板听说此事之后,单独接见了郭胜东,同时将守场价格涨一倍,一天一百元,算是稳住了这尊阎王爷。
这个年代的工人收入一个月才一百元,郭胜东也因此成为不少人羡慕和仰望的对象。
但从那以后,他就一发不可收拾,走歪门邪道,甚至因此害死了几位兄弟,同样也让自己的下半生颠沛流离,宛如老狗。
“这一世,我定要换个活法!”
郭胜东收回心底的感慨,嘴角扬。清楚后来大势的他,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把握。
“咚咚咚!”
突然的敲门声响起,拉回了郭胜东的思绪。
收拾好情绪,郭胜东披一件黑色西装遮住大臂处的刺青,然后拉开出租屋门,看清了来人。
“东哥!”
六七道人影站在屋外,都是体格高大,气质剽悍的汉子。一时间,走廊的租客都连忙低头闪躲,生怕不小心招惹到这群人。
“嗯。”
郭胜东眼底闪过一丝隐晦的激动,轻微点头回应。
此时的自己,算得是曾经人生最巅峰的时刻,而眼前几人,也都是最忠心的兄弟。
“东哥,听说陈三金那狗杂种不老实,去松城投靠了大表哥”
循声望去,身高一米八二的碎长发男子神色阴沉,语气狠辣继续说道:“要不要我跟过去,找个机会废了他。”
杨大龙,郭胜东的同村发小,自小就跟随在左右,前世就是因为一场械斗替自己挡刀死去。
郭胜东暗自叹息一声,前拍了拍对方肩膀,没有回答,默默从身拿出红塔山香烟,然后给身边几人都各自发了一根。
这个年代,十元一包的红塔山还是有些昂贵的,至少周围的汉子都只舍得抽大前门。
啪嗒!
火机被身边的兄弟打燃,郭胜东深吸一口,放大火星,轻拍对方手背,悄然瞥了一眼外表斯文阴柔,戴着黑框眼镜,却下手狠辣的男子。
戴嘉元,永河镇长大的汉子。一世因为一场械斗落下残疾,郁郁而终。
旁边还站着一位体格高大的板寸男子,皮肤黝黑,沉默寡言。
李前进,青阳县本地人,自小就是孤儿,后来被练武的施老头收养,直到对方因病去世才遇郭胜东,是这群人里最能打的汉子。
一世在某次意外中,遭人暗害,在牢里过完了下半生。
缓缓吐出烟雾,郭胜东决定要将这些兄弟一步步带回正道,首先第一个就从杨大龙开始。
“大龙,社会和世界是会变得,方法也是。”
杨大龙愣了愣,随后皱着眉头,死死咬着烟嘴猛吸一大口:“东哥,你的意思是?”
看着对方抹脖子的认真表情,郭胜东愣了半秒,哑然失笑。
“当初陈三金敢来欺负我们,是因为我们弱小。”
郭胜东吐出一口烟雾,认真看了周围的兄弟一眼,竖起拳头笑道:“现在,角色已经换了。”
郭胜东很清楚单纯的灰色手段走不长久,但他也不愿意现在就打击众人的积极性,所以只能换个角度安抚大家。
“而且,我不想你们出事。”
杨大龙本来还想争辩两句,但看着郭胜东严肃认真的眼神,突然有些发憷,将烟扔在地,狠狠碾熄,点头道:“老大,我知道了。”
“好,那就吃饭,大家一起。”
郭胜东拍了拍对方肩膀,然后重重挥手,一马当先的走在前方。
周围几人都笑着对视一眼,迅速跟,没有任何质疑,也没有询问该如何解决陈三金未来将导致的麻烦。
这一切都只因为身前的男人叫郭胜东,是带着他们在秀山城站稳跟脚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