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

大明的国库，每年都在入不敷出。

甚至于……

他们官员的俸禄，有时候都得拖欠好几个月。

遇到某些年，更是寅吃卯粮，将某些地区的税收征到了好几年后。

所以国库里经常性没有钱，也没有粮。

“是了！没错！就是陛下！”

良久。

在沉默过后，来宗道开口，打破了僵局。

他长叹了一声，目光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结合之前他们的推断，陛下的心机和算计，天下无双。

这次的情况……

已经不言而喻了。

陛下在利用阉党变法，替他扫除障碍！

那些不愿意土地登记造册的人，全部都在漏交税收！

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大明的漏水问题，太严重了。

每年征收的土地，只是全天下的四分之一，而且都是普通农民所有。

在万历时期，张居正更是公开指出……

天下的百姓，用四分之一的土地，来养活整个大明的江山！

这就是目前财政的情况。

而那些兼并了大量土地的官员权贵们……

则因为种种特权，得到免税或者干脆直接偷税。

日积月累，才导致了如今的财政危机。

但知道是一回事，可主动提出却是另一回事。

因为……

他们每个人家里都有家产，都有土地。

同样只是交了极少极低的税。

“咱们的陛下雄才大略，这一次恐怕是认真的了。”

想清楚了这些。

来宗道坐在了椅子，彻底熄灭了继续弹劾魏忠贤的想法。

杨景臣也跟着点了点头，但却充满了担忧：“陛下锐意变法，恐怕就是为了除大明之弊，若是成功了还好，若是失败了……”

来宗道闻言，却摇了摇头，露出了你太年轻了的表情。

“咱们的陛下雄才大略，千古未有，尔等莫非以为此次变法是心血来潮？”

杨景臣其余众阁臣一愣。

纷纷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愿闻其详。”

“第一，陛下变法，早已开始了布局，从最开始的流民安置事件里，便可以看出一二。”

来宗道苦笑着，反问了一句：“你们难道就不疑惑，区区数千流民，为何要拨款百万白银？”

说起此事。

众人才反应了过来。

的确。

往常来说，流民安置，最多拨乱二三十万白银。

从未拨款这么多。

尤其是在目前国库愈发空虚，财政危机愈发严重的情况下。

“陛下想的是不破不立，将国库彻底耗空，然后再趁着此次秋税的机会，进行彻底变法，让群臣没有任何借口反驳啊！”

杨景臣一愣，身躯一颤。

瞬间明白了过来。

国库彻底没钱了，唯一的方法，要么是大臣捐钱，要么就是变法！

由陛下授意，魏忠贤发起的捐钱事件……

已经用过了。

但经历了一场河北赈灾后，国库空虚依旧。

那么……

变法，开源节流，便势在必行！

“第二，本次变法之隐秘，并未公开，以至于朝野下，无人知道魏忠贤意在变法！”

来宗道又接着说道：“哪怕是我等，也只能凭借蛛丝马迹，事后推断而得。”

“这恐怕也是陛下授意的，防止变法公然提出，被群臣反对，因此秘密推行，先将生米煮成熟饭！”

“这种政治手段和算计，在大明历代君王中……已然直追太祖了啊！”

说到这里。

来宗道便感觉到一阵后怕。

除开了他们，现在群臣都被蒙在了鼓里。

整个大明，最清楚变法的，莫过于陛下和魏忠贤了。

“第三，退一万步说，此次变法即便失败……”

来宗道缓缓推开窗户，看向了皇宫的方向。

神情复杂，继续说道：“变法即便失败，遭遇反噬，也与陛下无关，因为这一切的祸事，都将由魏忠贤承担！”

“而变法若是成功，大明中兴，便是陛下的功劳！”

“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术，驭下之道，这样的陛下……怎么可能是昏君？！”

说完。

他朝着皇宫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心中满是对秦牧的敬佩。

这种手段，这种政治智慧，这种雄才大略……

未来必然带领大明中兴，重振大明辉煌！

而听完了来宗道的分析后。

内阁其余六人也是备受震撼。

倒吸了一口冷气。

纷纷点起了头，赞同不已。

“嘶……陛下的手段，走一步算百步，用人唯能，前所未有啊。”

“陛下雄才大略，这次若非阁老点破，我等恐怕又要误会陛下是昏君了……”

“以后谁再说陛下是昏君，老夫第一个和他急！”

“陛下一举一动，必然都有深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