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思不得解下,陈玄奘干脆来到一张完好的木桌坐下,扬眉问道:“你师傅是燕赤霞?”
“不错!你既然听说过我师傅的名头,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苏捕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神色上闪过一丝骄傲。
陈玄奘若有所思。
很显然,眼前的捕头是以燕赤霞徒弟这个身份为荣的。
这样也解释了他满身正义感的由来,毕竟在倩女幽魂中,燕赤霞不就是这样一个嘴硬心软的侠客吗?
看似是修仙,但骨子里还是一名江湖游侠,一名路见不平便以剑平之的游侠。
不,不对!
陈玄奘忽然摇了摇头。
不能盲目相信前世的印象!
就比如宁采臣,哪是个文弱书生?
心狠手辣起来连妖魔都远不及他!
燕赤霞到底是怎样的人,目前还有待商榷,唯有亲眼见证之后才能下结论。
那面前这个捕头呢?
他眼中的尊崇可是做不得假的!
要么,燕赤霞确实是个正人君子;要么,就是他同宁采臣一样,隐藏着自己的真实形象。
这郭北镇的命案,会不会与燕赤霞有关?
陈玄奘尝试想将目前已知的线索串联起来,但越是尝试,越是感觉像在捋一团乱麻,根本无法推敲出有用的信息。
眼看面前的僧人迟迟不语,苏捕头脸上豆大的汗水滴落,神经高度紧张之下,呼吸也逐渐开始变得急促了起来。
“苏捕头勿需担心,贫僧确实并非恶人。”
陈玄奘回过神来,转头看了一眼苏捕头,“贫僧知施主不信鬼神之说,但有些事情,的确是客观存在的,施主可以不信,但至少需要亲自查证一番而不是盲目下结论。”
苏捕头一怔。
陈玄奘接着笑道:“施主的师傅既然是燕赤霞燕捕头,那想来他应该告诉过你,断案时切不可通过主观臆想来寻找凶手,对吗?”
“是又如何!如今证据确凿,你这妖僧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苏捕头指着地上的尸体,义愤填膺道:“此人是谁我虽不知,但近日来郭北镇已发生数十条命案,整个镇子人心惶惶!”
“受害者尸首便在眼前,你这妖僧还妄图辩驳,果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咬牙切齿,心知再拖下去恐怕也不会等来援兵,终于做出决定。
身为郭北镇捕头,便当要护持郭北镇平安!
倘若因为对手的强大而置之不理,眼睁睁看着凶手逃脱,那他和那些混日子的捕快有什么不同?
他又如何,对得起师傅的谆谆教导?
说到底,不过唯死而已!
一镇捕头之死,想来总能引起上级的重视,多派遣些人手来缉拿这妖僧了吧?
他目光决绝,毅然上前,脚步沉重。
畏死乃人之天性,但世上有太多,比死亡更值得他重视的东西了!
“阿弥陀佛。”
陈玄奘看出面前的捕头已心存死志,不由得叹息一声。
何必呢!
凶手真的不是他啊!
非但凶手不是他,而且他还是来帮助郭北镇对付真正凶手的,怎么落在对方眼里自己却成了十恶不赦的凶徒?
对于苏捕头,陈玄奘敬其勇也叹其愚,或许这便是佛家所说放下执念的原因吧?
心中无执念,自然不会一叶障目。
但心中无执念,还会有这一腔热血所诞生的勇武吗?
就在陈玄奘感慨之际,他神情蓦然一变。
好生大胆的妖孽!
仓惶而逃后,竟还敢大张旗鼓的展露气息,真以为贫僧慈悲为怀便杀不得生?
在陈玄奘眼里,郭北镇中心一股熟悉的妖气沛然腾空,丝毫不作掩饰!
显然,这是对他的挑衅!
与此同时,苏捕头的刀堪堪落下,刀光快而狠,干净利落的劈向陈玄奘!
他很清楚,面对这个能连杀数十人而不落痕迹的凶手,唯有全力以赴方能博出一线生机!
见眼前的血衣僧人一动不动,苏捕头眼里闪过一丝喜色,有机会!
下一刻。
刀刃精准的落在陈玄奘脖颈之间,他眼里喜色更甚,只是紧接着便化作茫然。
盖因为,一股巨大的反震力从刀柄上传来,明明是肉体凡胎但触感仿佛金石!
苏捕头虎口发痛下,长刀脱手而出,砸在地上发出清脆之响。
“不可能!”
他眼神里充满呆滞,这,这怎么可能?
这还是人?
这怎么可能是人!
这世上真有妖怪?
一瞬间,苏捕头感觉自己的精神世界受到了巨大的冲击,长久以来形成的观念开始颠覆。
这世上,真的,有妖怪?
陈玄奘对于身前失魂落魄的苏捕头视而不见,目光穿过墙壁落在郭北镇的中心,眉宇冷冽无比,“妖孽好生张狂!”
他陡然转身,拉过苏捕头胳膊,肃然道:“你不是不信这世上有妖怪吗?今日我便带你开开眼界!”
话音落下,陈玄奘一步迈出,身侧的景物飞速流转,眨眼间便从满地狼藉地客栈来到一巍峨府邸前。
府邸门口,两头石狮威严耸立,左右更有数十衙役手持水火棍蓄势待发。
“县、县衙?”
苏捕头嘴巴微微张开,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悦来客栈距离郭北镇县衙恐怕有数里之遥,为何瞬息便至?
体魄如金铁或许还能说是某种外功修炼到极致,但这,这又该如何解释?
目光掠过衙役的脸,苏捕头神情更为惊诧,因为其中便有刚才跟随自己前往悦来客栈巡逻的捕快!
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会如此?
为何他们都拿着水火棍,似乎知道这妖僧要来此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