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继业今年三十岁,耶律休哥今年三十一岁,塞尔柱今年二十四岁,张德卿今年二十八岁,卢多逊今年二十九岁。
包括之前去到波斯的赵匡义和小黑熊张烈朝、吕端分别为二十四岁、二十五岁与二十八岁。
很明显,这就是张鉊为即将成为太子的皇四子张贤景,打造的班底。
最大的原因,就是张鉊今年已经五十一岁,他准备掌权到十五年后的六十六岁左右,就会逐步开始削减自己手中的权力。
到了那时候,杨继业等大多处于四十岁到四十五岁这个年纪,年富力强、经验丰富,足够辅佐太子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是在张鉊的影响下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他们对于张鉊的忠诚和崇拜,肯定远远高于张贤景。
有了他们作为班底,张鉊也才能保证在放掉一些表面权力之后,仍然握有极大的,足以颠覆任何现状的隐形权力。
权力漩涡中可容不下多少父子亲情,早做打算可远比父慈子孝好的多。
当然,这也跟张鉊已经准备在未来的十五年中,再次搞出一些大动作,将夏君夷民该走的大部分路,都打好地基有关。
之所以要这么急,没办法,一个大权在握,手里还握着神权,并且他还拥有草原、高原的强宣称,随时可以调整自己的位置,全方位无死角打击敌人的皇帝。
实在是太了!
在这种状态下,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把所有的臣民,不分高低贵贱统统打成奴隶,所有人在张鉊面前,都不会有一点点的安全感。
特别是随着张鉊年龄越来越大,这种恐怖威压感,会在所有人中开始急速激增,
这种力量,始皇帝不曾拥有过,汉世宗武皇帝、唐太宗文皇帝不曾拥有过,哪怕是后来的洪武大帝也没能拥有。
妥妥的双刃剑啊!
这种高压下的掌控力,能让张鉊快速将全国的人力物力都动员出来以实现他的目标,但也很容易造成过犹不及或极度恐惧下的大反弹。
所以时间不宜保持太久,十五年,是个比较适合的时间长度。
那么有了给张贤景锻炼班底和拉近彼此感情的需要,身为持节都部署的张贤景,可就不是单纯在做一个名义的统帅了。
而是在杨继业、耶律休哥、卢多逊等人的辅助下,真正的行使起了大军统帅的责任。
当然,这是在战前,具体的说是行军途中。
张贤景一路向西,充分参与到了行军打仗的各个方面,并与之前他不怎么好接触的关中行省平章、临淄郡王刘再升。
刚刚返回凉州坐镇的河西行省平章,河西陇右防御大使,俱兰郡王虎广。
安西行省平章、安西北庭防御大使,叶支郡王郭天策等,进行了深入的交流,开始试着并熟悉与这些国之重臣打交道。
而在张贤景前往波斯的途中,波斯、大食这边的时局,又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首先是当惨败的消息传来,身在巴格达的布韦希王朝留守阿亚德道莱,立刻就慌了。
因为他们德莱木人说到底是从波斯来的,现在波斯大部失陷,布韦希王朝控制的近卫四万人中三万人被俘杀,腹地和武力都同时丢失,可以说布韦希家族已经来到了灭亡的边缘。
于是,阿亚德道莱强力封锁了所有通往巴格达的消息,并马带兵进入了哈里发穆提的宫殿,企图命令哈里发立刻下诏征召五万勇士,并把他们置于布韦希家族的控制之下。
阿亚德的打算是整个伊拉克也就还剩下这么几万勇士,先把他们征召起来控制住,再加早就被控制的哈里发,应该勉强可以保住布韦希家族不会马被推翻。
但是他的打算很快就破产了,因为没了阿杜德道莱和数万布韦希王朝精锐的存在,阿亚德道莱并不具有可以支配哈里发的权威。
在哈里发穆提的暗中授意下,一直作为黑衣大食阿拔斯王朝文官之首的维齐尔宰相阿米德家族族长,阿拔斯王朝现任维齐尔,阿布艾尔法德勒穆罕默德阿米德。
也就是黑衣大食历史著名的维齐尔大阿米德,立刻将消息散布了出去。
一时间,本就不满波斯人进入巴格达并控制哈里发的大食人,应声掀起了反对的浪潮,居住在伊拉克周边的库尔德、贝都因等彪悍部族,也开始频频叛乱。
最大的危险,则来自于主要控制地区在今叙利亚的哈姆达尼王朝。
因为巴格达本来就是由哈姆达尼王朝控制,他们是十八年前的945年才被布韦希王朝击败,只能退往叙利亚的。
现在轮到布韦希王朝衰弱,哈姆达尼王朝在叙利亚缓过劲来了,自然想要重回王位。
乾元四年,公元965年,经过一番龙争虎斗之后,布韦希家族的掌权者阿亚德道莱困守巴格达。
而听命哈姆达尼王朝的贝都因游骑兵,则占领巴格达西北门户费卢杰,随时可以发起进攻。
布韦希家族的失败就已经注定,只是时间和代价的问题。
随后,在维齐尔大阿米德的斡旋下,为了应对来自东方的威胁。
哈姆达尼王朝之主赛弗道莱,同意阿亚德道莱带着剩余的布韦希家族武装安全退出巴格达,并允许他们继续统领胡齐斯坦和巴士拉两地。
这两地方位于两河流域的入海口,控制了大片的海口平原,是波斯湾沿岸最富裕的土地,特别是巴士拉,在此时的广义大食领土,都是著名的富庶兼文化名城。
本就胸无大志只想保住性命的阿亚德道莱当即同意,他在巴格达与哈姆丹王朝的宫廷大臣签订协议,宣布表面成为哈姆丹王朝的藩属之后,立刻就退出了巴格达。
而阿亚德道莱一退出巴格达,哈姆丹王朝之主赛弗道莱就火速亲率三万大军进入了巴格达。
这让阿拔斯王朝的哈里发穆提,重掌权力的希望瞬间破灭。
而进入巴格达的赛弗道莱在维齐尔大阿米德的协助下,重建了原本隶属于哈里发的权力体系。
他放弃了道莱这种荣誉称呼,转而命哈里发任命他为苏丹,并以本名阿力木为名,称苏丹阿力木。
苏丹这个字,在这之前还没有后世那种意思,本意是力量、裁决者之类,现在被赛弗道莱弄了出来,直接成了阿拔斯王朝最高的僭主称呼。
赛弗道莱变成了苏丹阿力木,就好比从曹丞相进化成了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殿大汉魏王。
可怜的哈里发穆提,为谁辛苦为谁忙,到头来连象征意义都快玩脱了。
而就在巴格达发生剧变的时候,张贤瑀也在伊斯法罕没空理会他们。
因为在甲三堡一战后,张贤瑀控制的伊斯法罕和设拉子等西南波斯以及南波斯领地,原本可不是属于萨曼波斯的。
而且实际这里才是属于历史波斯帝国的核心区域,物产丰富、人口众多,教派复杂。
如果不算呼罗珊和拉伊德黑兰,光是伊斯法罕和设拉子就有接近四百万人口,要是算呼罗珊和拉伊,足足有七百万人口之多。
要以五六万的军力,占领和平定七百万人口,还要从中挑选一大批愿意跟安苏曼苏尔去巴格达恢复波斯王国的人,难度还真不小。
于是,在巴格达的大食人大乱斗的同时,张贤瑀在张烈朝、曹彬、赵匡义、吕端等文官武将的辅助下,开始大规模在波斯本部和呼罗珊分封功臣。
一口气就洒出去了三个君侯、七个方伯、君子君男四十多,巡检使数百。
随后张贤瑀还在百忙之中,抽调一支两万人的队伍,彻底剿灭了盘踞波斯东南的萨法尔王朝,也就是后世霍尔木兹海峡到巴基斯坦之间的小块沿海地带。
此战,联军斩首六千余级,俘虏一万多人,随后又进行了震慑性的大屠杀,把本就只有五六十万人口的萨法尔王朝几乎三成男丁都处决了。
但快速的分封和击破萨法尔王朝虽然稳定了形势,巩固了军心,但是却让张贤瑀几乎没法再次发动针对阿拔斯王朝的战争了。
因为总共就五六万人的河中诸夏联军,取得了如此大的胜利,个个都已经盆满钵满了。
得了海量钱财没有要分封的兵将们,急着想回河中去把财富与家人一起分享,他们没有鼓噪起来要回去就算不错了,哪里还会想要去巴格达玩命。
而不回河中,留在波斯和呼罗珊的兵将们都成了封臣,最下面的巡检使都有三四百户两三千形同农奴的百姓,他们就更不想被征召起来继续作战了。
君子以的,忙着呼朋唤友把在河中甚至中土的亲属叫来稳定封国。
君男和巡检使们忙着娶两房漂亮的妾室,以便从封地发展亲信,然后到处走门路希望从天竺买来几十百农奴,继续开垦荒地和放牧。
这就叫军无战心,这就叫军心不可用,强行征召起来打仗的话,他们就敢在战场轻则划水,重则一哄而散。
这也是所有封建军队,甚至是三湾改编以前连解放军都不能避免的顽疾。
就在双方寂静又尴尬的对峙中,经过十一个月的长途跋涉,皇四子敦煌郡公张贤景所率的远征大军,终于到达了拉伊德黑兰。
拉伊城外,安国大王张贤瑀率领全部文武在城外列队,等待张贤景的到来,他还是有些不安和不爽。
不安,是不知道张贤景即将给他带来的是什么。
因为自从他被父皇开始着重培养之后,朝廷下就开始谣传他张贤瑀将被立为太子,虽然皇后和曹家没怎么针对他,但两兄弟之间也是有隔阂的。
如今远在万里之外,万一张贤景有假传圣旨呃,这个应该还不敢,但张贤景肯定敢拿着鸡毛当令箭给他难堪,甚至剥夺一些权力,所以张贤瑀很不安。
至于不爽的原因,那就更明显了。
哪怕就是皇子之间,也有骡马和罗马的分别。
张贤瑀这样没有外祖家,母亲身体不好性格又暗弱的,就是妥妥骡马。
自然,罗马就是张贤景这样根正苗红和张贤熙这种岳父包揽一切的。
张贤景黑了、瘦了,但是人更加精神了。
走时二十岁,到时快到二十二岁的他,完全褪去了在神都时的稚嫩和伪装起来的气度,取而代之的,是完全不同的坚毅和平易近人。
张贤景已经把他在神都从小学习的那些,什么吃饭细嚼慢咽,夹菜都要讲究风度,食不言寝不语完全给抛弃了。
现在的张贤景骑在马背一口马奶酒一口肉干,夹杂了风沙尘土就能往嘴里面咽。
酒量从喝米酒一碗都要醉,已经变成高度烈酒喝个两三斤还能引弓射击准头不减。
言语更是粗俗无比,从最严重也就尔母婢也、彼其娘之,到艹你娘、入你爹、狗篮子、大傻哔等,全副脏话完全毕业。
他再也不会因为不能忍受和士兵一起入厕而狂吐,更不会被士兵的汗臭味给薰个跟头。
甚至他能和一些低级军官坐在一起,互相捉头的虱子,然后一个一个的掐死。
对于兵凶战危,他也有了更直接的理解,知道一个悍勇的士兵对一个家庭意味着什么,不再把他们当成一串串冰冷的数字。
更简单知道如何排兵布阵,还能熟练运用奖惩来驾驭属下。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终于知道,他的父亲,伟大的中土皇帝、草原可汗、高原佛王、极西沙赫沙阿张圣人,给他打下了多么大的江山。
那样子,就相当于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对于父亲说家里给他存了五百万块钱没什么感觉。
但你要是换算成金拱门,告诉他能从现在一直吃,每天三顿吃,吃到死都吃不完,他就能深刻理解五百万是多大的一笔钱了。
如今的张贤景,完全理解了这个帝国有多么的辽阔和富裕,也明白了他身的担子,是如何的重。
他已经能跳出母亲曹延禧二十年来给他灌输的,他的兄弟们都是威胁者和家产分割者这种老思想。
张贤景深刻理解,对于这样的一个大帝国,没有他的兄弟们来奉献,是根本守不住的。
只有他们兄弟能和睦,以血脉为纽带源源不断加强联系,才能真正的吃掉这如此广袤的天地。
至于兄弟们未来会对他和他的子孙造成的威胁,张贤景认同了父亲张鉊的话。
老子把中土、草原和高原都留给了你,你还打不过极西和极南之地的兄弟们,你有什么资格做大周的皇帝?
“二哥,二哥!”
于是,与张贤瑀想象中兄弟相见时,张贤景手持节杖、身穿朝服、傲气满满的与他会面不同。
他这边奏乐还没开始了,只见经过简单的信使沟通后,张贤景竟然亲自骑着一匹大白马,喊着二哥就朝他奔了过来。
张贤瑀嘴巴张得老大,几乎都能塞进一个鸡蛋了。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远处白马,那个黑瘦但精气神异常饱满的小子,认了半天才认出来,这真的就是那个他曾经羡慕嫉妒恨的四弟,准太子张贤景。
“四郎,四郎!”在这一刻,所有的隔阂,都在这两句充满亲情的呼喊中完全被冲破了。
张贤瑀飞快跳下坐骑,张贤景也跳下坐骑,两人在万众瞩目中,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刹那间,所有的不安和担忧都在这一刻彻底被消解了,没有什么奏乐,没有什么文绉绉的礼仪,欢呼声震天响起。
在场的数千汉家儿郎就在这拉伊城外,当着大量波斯仆从和侍女的面,疯狂的互相拥抱着,唱跳着,就连随军的民夫都被感染,一起欢快的跳起了舞蹈。
大周乾元五年,公元966年,正月二十,张贤瑀、张贤景兄弟在拉伊胜利会师。
狂欢数个日夜后,一直等到正月二十四,进一步的整合和交接仪式才开始。
张贤瑀交还了次出征张鉊赐予的节杖和河中行营都部署金印、鱼符,卸下了河中行营都部署的重任,并解散了河中行营。
随后,张贤景在诸位兄长和文武大臣的簇拥下,由内臣御前太监宣读皇帝诏书,成立五省行营总督衙门。
将碎叶、怛罗斯到咸海一带划归碎叶行省。
昭武九姓故地为河中行省。
呼罗珊加拉伊德黑兰为宝珊行省。
伊斯法罕和设拉子为定远行省。
吐火罗阿富汗为细柳行省。
将拉伊改为同枝,取张氏皇族兄弟同气连枝之意。
将伊斯法罕改为金兰,取极西汉人皆是金兰之友之意。
将设拉子改为同治,取极西汉人封臣同心同治之意。
后世也大多将这五省统称,称为极西五省。
而在完成基本框架之后,张贤景就任五省持节都部署、总督五省军务事,基本形成以他为首的格局。
而张贤景自然不可能长期呆在极西五省,那么为了使得五省的诸夏君王有一个盟主。
张贤景按照张鉊的要求,在同枝城德黑兰举办了有六法宗三个大德参加的盛大法会,宣布张贤瑀乃是西方药师琉璃光王佛,简称药师佛
这可不是一般皇子能拿到的尊位。
在如今的张周,只有燕藩大王慕容信长为东方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密藏王佛,也就是地藏王菩萨。
楚藩大王张贤存,为南方宝生大自在佛。
现在张贤瑀成了极西的药师佛,就奠定了他在六法宗无可替代的位置和作用。
在极西五省这种肯定要大力推进六法宗的地方,自然就会成为极西五省诸夏君王之首。
当然,张鉊这么安排还更有一层深意。
那就是现在的六法宗中的宗教大权虽然在他手中掌握,但是更下面的教权,实际是被一票大德、师、都僧统掌握着的。
张鉊的位置,决定了他不可能深入基层自己去亲自掌握教权,必须要通过大德、师们去掌握。
他在的时候,这自然没问题,他没了,六法宗会不会太阿倒持,那还真不一定。
于是张鉊就选择将低他一级的佛子给批发出去,让儿子们替他与六法宗的大德、师们去争夺一些更基层的教权,防止六法宗最后成为野心家反过来迫害他骨肉的工具。
为了这个目标,让张贤瑀在极西五省获得一定的权力,甚至不排除未来做大,其实也是值得的。
于是,在确定自己未来的地位之后,张贤瑀开始尽心尽力辅佐张贤景,兄弟两立刻又将极西五省大军的战斗欲望给调动起来了。
至于方法,很简单。
新来的看见原本五省汉人勇士得了这么大的好处,自然羡慕的很,恨不得马打到巴格达去,根本不用调动。
原本五省勇士呢,一来朝廷又来了这么多人,下面的波斯人更不敢闹事。
二来他们的爵位只是张贤瑀封的,朝廷可没承认呢,你们现在想躺下享受,那就得小心爵位和财富被军法褫夺。
于是,战鼓声重新在同枝城头响起,在昔日与大唐平级的大帝国中,吐蕃人在天灾和内乱中倒下了,现在还有一个哈里发撑门面的大食帝国,即将迎来他最后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