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忙?”
“我知道你在市公安局里有个同学,关系挺好,帮我打听下市里比较靠谱的,有职业道德,能够保密的私人侦探社。”
我瞪大眼睛,紧张问道:“姐,你摊上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就是想调查个事。”她看我眼神存疑,就生气说道:“好吧,告诉你,你不许说出去。我男朋友,我最近发现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彭建虎?哪不对劲了?”我八卦地心思动起来了。
她白了我一眼,说道:“严肃点,不是开玩笑。以前他是也偶尔背着我偷偷摸摸接电话,有时候三更半夜还起来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虽然疑惑,可也没想过要调查他。可是这次不一样了,他上个月和我说这段时间忙完了,要向我求婚,然后又突然说去拍戏,前两天又突然回来,也没说什么,就开始经常背着我接一些神秘的电话。
他知道我不介意他那些逢场作戏的事情,所以普通的女人不至于让他这么背着我鬼鬼祟祟的,我猜测他和那个女人的关系不浅。”
我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和他打电话的是女人?”
“你白痴啊,不是女人,干嘛背着我。而且如果是普通的逢场作戏的女人,也不用背着我。我知道他们这个圈子,逢场作戏的事情较真不得,我想进入这个圈子,就得接受这个规则。”她用手点了我一下头。
她看我还发愣的样子,说道:“我本来不想拜托你这事情,昨天自己也找了一些侦探社了解,都怪怪的,我不放心。
因为我不了解这些侦探社的底细,他的家庭又是有脸面的家庭,要是弄巧成拙,以后被人威胁或者弄出丑闻来,那对谁都没好处。
可是我太想知道他到底背着我干什么了,要是不爱我,就直接说,何必偷偷摸摸。”
“你就是因为这没休息好吗?”
“是啊,要不你以为我是工作狂吗。我要是工作狂的话,,早就离开公司到更大的平台去了,把位置腾出来给你。”
她说了停顿一下,“不过你小子没什么上进心,我感觉你并没有很清楚的职业规划。”
“是啊,姐,我内心不喜欢做这行,越来越厌倦。”我叹了口气说道。
她担心地看着我说道:“叶凡,你怎么了?说得这么严重?”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工作做着不开心。姐,我说几句心里话。”
我恢复正常,平静说道:“我们做这一行,经常会接触各行各业,各种产品。
其实大多数我们是不认同这些产品的,可是我们要做的工作就是,如何把一个很平庸的东西,让人觉得很好,卖弄各种技巧,去影响别人的判断。
一开始就是安慰自己说,这是工作,这是工作,这只是一种技巧,不算骗人,可是内心是不舒服的。
很多企业忽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以为品牌是在营销上,其实最本质的品牌核心是在于产品,在于核心技术,在于企业,在于企业的文化,营销只是锦上添花。可现在的企业却忽视了这些,只依赖于我们来卖弄各种技巧,我不喜欢这样的工作。”
她有点震惊地看着我,说道:“叶凡,你出去别这么说,你就是太较真了。”
我继续说道:“我有时候是有点转不过弯来,有不少人有意识地引导一些舆论,不仅误导消费者,还误导很多企业。
让他们知道要做品牌,却不知道品牌的核心是什么,最后越来越依赖于我们,把营销当成了核心竞争力,大量的资源投入于营销,而忽视了企业长远的核心竞争力的投资。
我们会被接受的提案都是急功近利的提案,真正长远利益的提案,却被称之为垃圾。所以我早就厌倦了,只是不知道未来自己怎么走,混一天是一天。我可不想当总监,这不是我的职业理想。”
她有点无奈地笑了下,说道:“你真是败家子,挥霍自己的天赋。我们每个人都是渺小的,决定不了这个行业,也不用承担这个行业的愧疚。
好吧,不说这个,我知道你内心有坚持的东西。”
我笑着点头道:“还是你了解我,我就是运气好,在你手底下干活,别人可容不下我这样的人。”
“知道就好,我的事情,你给我赶紧办了,记得找个靠谱的,事情不要传出去,你那个同学也不要说。”她又认真嘱咐道。
“知道了,事情交给我,没有什么错不了的。”我站起来说道。
“你说什么?”她厉声道。
“哦,不是,不是,是事情交给我,就保证错不了。”我赶紧说着就转身出了她的办公室。
回到小组办公室都十一点半了,我也没心情干别的,看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就问史珍湘道:“珍珍,我晚上去收拾东西搬回去住了。”
“那么急干嘛!”她生气说道。
“我心虚嘛,你爸妈快回来了。”我腆着脸说道。
“他们后天才回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她还是气鼓鼓说道。
“怎么可能,我修了八辈子福才遇到你,怎么会不喜欢。是我得提前一天回去搞卫生啊,那么久没住了,多脏啊。
对了,你晚上可以帮我搞卫生啊,然后就住我那里,怎么样?这个一举两得主意不错吧。”
她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叶凡,在这等着我呢,我就知道你憋着坏主意,你还没娶我过门,就开始指使我干活了。”她说到这里压低声音。
我哈哈大笑,为了安抚她,赶紧说道:“中午吃什么,随便点,我请。”
以我对她的了解,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饭摆不平的。
下午的时候我抽空给熊正东打个电话。
“喂,正东,说话方便不?”
“不忙,啥事说呗。”懒散的声音,看来是闲的。
“你帮我查一下市里靠谱的私人侦探社,我找他们办点事。”我开门见山直接说道。
“你摊上什么事了?”他紧声道。
“我没事,帮朋友一个忙,想找个靠谱的侦探社办点事,但是不了解这些,所以拜托我给找找。”
“哦,吓我一跳。那行,我下午就了解下,到时候把资料发给你。”
“好的。秋怡这几天在这里,你没有什么计划吗?”我想起这个事。
他得意说道:“当然有啦,晚上约了她一起吃饭,只有我们两个人哦。”
“正东,我想严肃问一句,你是真的想好这个事情,不是因为一个执念?你有认真想过吗?这么多年,是发自心底的喜欢,还是一种青春的执念?”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很喜欢她,但是你现在这么一说,我反而不敢肯定,我不知道有没有受执念的影响。”
我听他这么一说就放心了,因为我看出来他是有认真想的,只要有认真思考过,就一定会有答案的,就算现在没有答案,以后也会有。
“恩,那你尽快给我侦探社的资料。”。
我本来以为只是帮个小忙,却不成想又被卷入事件中,自从脑子被门挤了,好像就生成了招惹是非的体质,我想躲都躲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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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怎么来了?”那体态优雅,穿着旗袍的女人站起来笑着说道。
“想喝杯清茶,静静心。”中年男子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儒雅。
这女人微微一笑,也不多言,开始清洁茶具,动作行云流水。
这位“先生”坐在对面,一副欣赏的表情,说道:“云娘,这茶未品到,光是看泡茶的过程就已是享受了。”
“是先生高雅,才知茶味始于眼,之于鼻,再之舌,终入心。
形式和动作会让人心生重视;
茶形和茶色唤起品饮的**;
鼻子嗅之香气,能解人心锁,放松心神;
视觉和嗅觉让人心生向往,舌头终偿所愿后,心旷神怡。
人的**产生和过程也不过如此罢了。”云娘手里没停,嘴上这么说道。
端起一杯泡好的茶,推放在他的面前,说道:“今天心不静,泡不出好茶,先生姑且当是解渴了。”
“先生”端起喝了口就放下,看了下这个位于顶楼的三面落地玻璃,屋顶也是电动玻璃窗的房间,说道:“云娘,你为什么喜欢云。”
云娘靠在椅子上,凝望着天空,今天天很蓝,只有几朵小云彩。
“你知道云的形状吗?”云娘像是喃喃自语。
他想了下,说道:“云有形,也无形,变化多端,捉摸不透。”
“那你知道云从哪里来,最后又去了哪里?”云娘慵懒地调整了下坐姿,让自己更舒服。
“云不知所起,也不知归往何处。”他略有所悟的样子。
云娘看了下他,说道:“我做的事情和你不一样,组织给我们取了个很俗气的外号‘锄奸组’。”
她说到这里嘴角上扬,“人们听到这个名字,都感觉有很强的攻击性,心理已经被暗示了一种形象。
谁会去注意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好像你不会注意天上怎么多了几块小云彩,也不会注意那小云彩什么时候又消失了。”
他看了下她,说道:“这几年我都看不穿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云娘眼神有点落寞,看向窗外说道:“心?好陌生的字眼,我都忘了还有这个东西。”
他表情一顿,想要说什么却又止住,拿起茶喝了一口,轻声道:“我还有半年可能就要调回总部了。”
“恭喜了,先生。”云娘没有回头,依然看着窗外。
“一年多前就可以调回总部,但我一直拖着。”他说到这里看着云娘,“这次你能和我一起回去吗?”
云娘叹了口气说道:“先生,你救回了我的命,可是心却早已死去。”
“先生”没再说话,看向窗外,刚才那几朵小云彩不知道去哪儿了,却又生出一些新的云朵。
不知道是刚才云朵变化出新的模样,还是又从哪里飘来了新的云彩。
他端起茶喝了一口,有点冷了,略显苦涩,就放下,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云娘一直看着窗外的天空,思绪随着天上的云朵慢慢飘远,远到宛如隔世一般,那些被埋藏很久的记忆又慢慢浮上心头,这些只是残存的记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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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小就热爱文艺,父母也给她报了很多兴趣班,可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直是大家眼里的“别人家的小孩”而被人羡慕。
长得又漂亮,从13岁开始就一直不断地收过很多情书。15岁那年师从于本市知名的书画家,前程似锦。
那时的记忆里,只剩下两个画面了。18岁那年,熊熊的烈火把她近乎完美幸福的生活燃烧殆尽。
她目睹了父母百般阻挠都要在一起的男友,因为过失令她的父母失去生命。
在一起一年发现他染上毒瘾,她父母让她离开他。
那时候的她,一个文艺女青年,满脑子的理想主义,以为伟大的爱情是不离不弃,以为遇到的坎坷是情感的试金石,各种理由把自己感动。
她说服她父母送他去戒毒。
在去的路途中,他毒瘾就开始犯了,开始喊着说不去,喊着要下车,突然就抢夺方向盘,造成严重事故。
他们两个爬出来时,看她父母被夹在车前座里出不来,车翻了,开始起火。
她拼命扑上去要拉开车门,可是火已经烧起来了,路人赶紧把她拉开,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父母在哀嚎,却无能为力。
多少年了,那样的画面还会让她从梦里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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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抹之不去的画面是她坐在他男友的尸体前喃喃自语,她用了类似凌迟的方式,亲手把她曾经挚爱的男人切成碎片。
当她拿起刀要给自己一了百了的时候,那位“先生”出现,抓着她的手说:“我跟了你一个月了,我知道你会做什么。”
这是一个曾经也向她表白过的老师,说喜欢她,她却选择了这个被她切碎的男人。
“只有死亡才能让我感觉快乐了。”她眼神毫无光彩,木然地看着他说道:“你不要把我和父母葬在一起,我无法面对他们。”
他叹了口气,说道:“我带你去一个和死亡共舞的地方,走吧。”
18岁那年,她静悄悄地消失,几年后走出一个叫云娘的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