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道那三呆子看到坦克还会不会做那个“举手投降”的姿势!
“靠!老子魔怔了!”刚出了连部的伍六一都不知道自己为啥老喜欢去想那个三呆子,忍不住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耳光,“伍六一,你特么给老子记住了,那就是个二缺,你想那玩意干啥?难不成你有受虐狂的倾向?离那小子远点,远点,再远点!”
也好在这会儿人都在电视机房看电视呢,算是没看到伍六一这德行,不然还真以为这家伙是真魔怔了!
而仅仅是一个星期后,整个702就迎来了老兵的退伍。
会餐肯定是不会少的,这是怎么也避不开的话题。
不少人想留的,最终没能留下,抱着自己的同年兵号啕大哭的比比皆是!
一些想走的,也即将走了的,不断的被一些要好的战友拉着发下“毒誓”:回去就写信!
而伍六一则是难得的没了往日在班里所表现的不苟言笑,啤酒那是直接踩箱喝,来者不拒这句话绝对可以很正确的形容此时伍六一的状态。
“六一,六一!我想留着,可我妈让我回去......”武长荣这个曾经不想去炊事班如今却早就褪去那一丝虚胖的厨子,此时正抱着伍六一号啕大哭,“我真的想留下啊......”
“......”伍六一无奈的拍了拍武长荣的背,而后毫无痕迹的抽身出来,只一仰头,将手里还剩下的大半瓶啤酒直接下了肚。
“猪肉荣!”伍六一叫着武长荣的花名,而后狠狠的打了个酒嗝,“啥都不说了,这两年,承蒙你这个同年兵照顾,我可没少从你们炊事班搞好吃的!千言万语,都在这酒里了!”
“好!”而武长荣这个本来喝酒上脸,还只能喝三瓶啤的家伙,二话不说直接重新开了一瓶,照着伍六一的样子,咕咚咕咚直接炫了!
“六一,六一......”一瓶啤酒下肚,武长荣的脚步已略显虚浮,“我跟你说,你要是哪天退伍了,得来找我!听着没?我给你做佛跳墙,煎崽蚝,龙虾......你想吃啥,我给你做啥!嗝......”
“好好好!”伍六一连连说了三个好,也是狠狠的抱了抱武长荣。
只是武长荣这边刚和伍六一敬了酒,转头又找到高城,“连长,咱啥都不说了,虽然你来七连比我晚,按照七连的规矩你得喊我一声班长,但无论怎么说,你都是我连长,敬你!”
说罢,武长荣又是一瓶啤酒咕嘟咕嘟的下了肚。
“好!”周围观战的不少人都叫起了好,只是这好字还在梁上绕着呢,武长荣就已经噗的一声,喷出了至少半瓶已经下肚的啤酒。
而高城此时正站在武长荣面前,不偏不倚的,高城的脸上瞬间浮起一片带有泡沫的液体。
“......”整个饭堂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对高城行起了注目礼。
“那什么!”而高城也总算是有唾面自干的本事,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武长荣显然也知道自己是闯祸了,连忙扯着袖子就往高城的脸上擦。
“......”而高城显然也没料到武长荣会来这么一招,就直接被一条满是油烟味和煤火喂的袖子整个按在了脸上。
“呜呜呜......”高城觉着自己快要窒息了,那一双大手在空中自由的飞舞着,似是落水拼命挣扎的人。
“行了行了!”而伍六一这时候也终于反应过来,连忙一把拉住武长荣道,“猪肉荣你先放开连长!”
而武长荣这时候又是一个酒嗝,差点被把伍六一吓退,不过武长荣也终于让那罪恶的袖子离开了高城的脸。
“我特么......”高城这时候真的是欲哭无泪,但又是有气没处发,只能无奈的苦笑了一声道,“长荣啊,喝不了就别喝那么多!你们就先吃着,我先去洗把脸!”
只是这话音刚落,高城早已是逃也似的冲出了七连食堂。
“没事没事!”好在这时候洪兴国倒是反应过来,拍了拍一脸沮丧的武长荣道,“你还不知道你们连长的性子吗?来来来,过来这边坐,不过这酒嘛,我觉着你还是别喝了!”
“知道了,指导员!”武长荣一脸委屈,只能任由洪兴国拉着,去了连部的那一桌。
......
会餐终归是在七连三三两两的彼此倾诉中圆满的落下了帷幕,只是中间的插曲,那也只是不少人在部队留下的最后一抹记忆。
因为就在明天,他们就会卸下身上所有有关于部队的物品,彻底和这个热爱着的军营说再见了。
只是此时这个交通相对落后的年代,这个再见,可能就是一辈子再也不见!
而到了第二天,伍六一在起床号声中睁开了眼!而其他即将队伍的老兵也一如既往的整队出操!
退伍不褪色!
即便他们即将脱下军军装,即将重新成为一名老百姓。
而在早操结束之后,七连的战士们又一次集合在了一起,吼出了那一首没有了曲子的连歌!
“一声霹雳一把剑!”
高城此时早已没了昨日的狼狈,一身全新的作训服尽显英气,从他开头的连歌中,仿佛能从这吼声中,听到身后千军万马的咆哮!
“一声霹雳一把剑,一群猛虎钢七连!”
而随着鬼哭狼嚎般的吼声,逐渐响起的抽泣声又开始在整个队列中蔓延。
被情绪感染的高城此时也开始有点绷不住,原本还一副扑克脸的表情早已舒展开来,甚至连眼眶中都有点泛红。
至于伍六一,或许是受到七连前辈们的种种,或许是想起前世的出师未捷身先死,也是在此时的情绪感染下红了眼眶。
“所有即将退役老兵出列!”高城此时的声音已有一丝颤抖。
呼呼啦啦!
只一瞬间,三十多位即将退出现役的老兵们在七连营房门前拍成一排,行成了完整的队列。
“下军衔,帽徽!”而随着高城的一声爆喝,无论是老兵还是新兵,在帮助即将退伍的老兵卸下军衔以及帽徽的时候,那原本灵活且稳到能在短短三十秒内完成分解结合的双手在此时却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六一,稳着点!”一位已经在七连服役十三年的老兵微笑着看着自己跟前的伍六一,一只大手轻轻的拍了拍伍六一的肩膀,“这可不是一个优秀机枪手该有的手啊?”
“班长?”伍六一哭笑不得的看着满脸堆笑的老班长,一时间竟也觉得轻松起来。
只是这种轻松很快就被那些情感丰富的老兵同志们打破了。
呜咽声,抽泣声很快又此起彼伏起来。
而目睹这一切的高城此时也终于忍不住,偷偷把头别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