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
袁绍当仁不让坐在主位上。
台下分文武两列,站着荀谌淳于琼等人。
荀谌向前一步躬身一拜,接着捧来一堆文册:“主公,此乃冀州户籍文册,共户七十余万,男女共三百五十余万,请主公过目。”
改口改的极为自然,没有半点生涩和不适。
袁绍故作豪爽大气道:“我欲表友若为冀州长史,将户籍之事尽皆托付于友若,这些文册,友若好生收着便是。”
名册舆图之物固然重要,可一来没啥好看的,二来实在太多,他堂堂冀州之主,看这些玩意干嘛?
不如大方一点,以彰显他对麾下能臣的信任。
荀谌顿时面露感动之色,大声道:“谢主公信任和赏赐。”
其他新投靠的冀州文臣纷纷上前表忠心,一人说冀州府库有粮三十万石,一人述铜钱百亿。
袁绍一一回应,并按照之前商议好的给予封赏,烘托出一副君臣和谐的画面。
直到颜良带着一身血腥味来到大厅,气氛稍稍冷却一些。
“主公,邺城城防已全部被末将带人接管,冀州武将鞠义、高览欲率本部兵马归顺主公,现在军营待命,还请主公定夺。”
袁绍不假思索道:“此等弃暗投明的义士,吾必以礼相待,快快请来一见。”
他此番鲸吞冀州,正是用人之际,这种带着“家底”投靠的,自然来者不拒。
“诺。”
颜良拱手一礼,领命离去。
接着同样一身血腥味的文丑赶来:“主公,城内以冯氏为首的世家均表示愿意为主公效力。”
袁绍闻言心情大好,搞定了世家和军队,这冀州牧,他便能坐的安稳。
“来人,替本官送请柬至各大世家府上,本官今晚在刺史府设宴,恭候他们前来。”
荀谌拱手道:“臣愿为主公前去递送请柬,以显主公诚意。”
袁绍神色微动,笑道:“冀州初定,州事多有倚重友若之处,此等小事,就不必劳烦友若出面了。”
“正南,你替本官跑一趟。”
刚成为冀州从事的审配不慌不忙出列,躬身拜道:“诺。”
荀谌脸上笑意不减,心里却暗叹了一声:“袁本初作为雄主,果然不像韩文节一样,全盘信任一人,这就开始互相制衡了。”
虽然有些失落,但他不曾后悔背弃韩馥转投袁绍。
他心里很清楚,天生乱象,跟着性子羸弱之人是没有前途的。
袁绍否了荀谌的提议,又担心他多想,借着话题问道:“以友若所见,我欲稳坐冀州,接下来该当如何?”
可谓姿态放低到了极点。
荀谌提起精神回道:“臣有三点浅薄之见,供主公参详。”
“其一,善待韩文节。此人虽性子暗弱,但其经营冀州多年,颇得人心,主公既取冀州,大可言之韩文节主动相让,则民心可附。”
“其二,招降潘凤。此人不但武艺高强,有万人之勇,且在军中威望极高,主公若能将他招降,则如虎添翼,大业可期。”
“其三,击退公孙瓒。公孙瓒兵犯冀州,四处劫掠,深为冀州百姓痛恨,若主公能击退公孙瓒,彰显文治武功,可得冀州百姓爱戴。”
袁绍拊掌赞道:“友若字字珠玑,实乃吾之子房。”
“依友若所言,来人,封韩馥为奋武将军,吾在冀州一天,保韩家世代富贵,如有违背,不得好死。”
荀谌适时送上马屁:“主公英明。”
袁绍面露谦逊之色:“不知何人愿为吾去说降潘凤?”
话刚落音,就有一人高声道:“臣愿前往。”
袁绍望去,出言之人正是冀州别驾沮授。
他没有立刻应允,而是看向荀谌,面带询问之色。
荀谌亦有些意外,他曾因迎立袁绍之事三番五次试探冀州文武。
沮授每次都是态度坚决反对,故被他排除在外。
可这次不知为何,对方居然没有指责袁绍入侵冀州,反而表现十分顺从。
以至于他都搞不清楚沮授到底向着哪边。
沮授似乎看出袁绍有所犹豫,补了一句:“臣与潘无双私交甚密,愿说他来降,以作晋升之资。”
荀谌闻言恍然,看来是见事不可为,不如顺势而为。
“潘无双和公与的确私交甚密,曾多次出入别驾府。”
他没有给予明确的建议,只是陈述事实。
袁绍顿时会意,起身道:“吾颇为赏识潘凤,公与若能让其归附,吾必有重赏。”
“不过公与一人前去,既势单力薄,又无法展示吾之诚意。元图,你与公与一同前往,他正你副,配合行事。”
沮授这等新归附的,尚不得他信任,安排逢纪跟着,名为配合,实为监督。
沮授脸上不见半点异色,躬身道:“谢明公信任。”
荀谌再次出列:“恭喜主公,若得潘无双依附,击退公孙瓒指日可待。”
文丑不乐意了:“河北大将非他潘无双一人,本将与我大哥颜良亦有万夫不当之勇,何惧公孙瓒?”
荀谌神色一滞,连人家一刀都接不下的人,焉敢大放厥词?
然而他深知颜良文丑颇得袁绍喜爱,此等得罪人的话语,他是万万不会说的。
倒是袁绍为了安抚爱将,朗声道:“人有亲疏,潘凤固然勇猛,阶位必在你二人之下。”
荀谌脸色微变,转而恢复寻常。
这种任人唯亲的话语,私下说和做都行,又怎能随意在众人面前叙说?
可他今日说的太多,且在众人面前反驳主公得罪同僚乃是大忌,唯有保持沉默。
“改天私下再好好劝劝主公。”
文丑则大为感动:“蒙主公重用,末将敢不效死?”
气氛再次恢复热烈。
……
博野县外。
三万大军旌旗飞扬。
路夏横刀立马,望着两丈多高的城墙,命人前去叫战。
可不管叫战之人怎么羞辱公孙瓒和幽州军,对方两万大军坚决据城而守,不肯出战。
似乎打定主意将冀州军主力拖在安平郡境内,以便另外两路大军劫掠中山郡与河间郡。
路夏对此不急不躁,只是派人叫战,却不曾下令攻城。
一来北上匆忙,没带太多攻城器械,短时间内又打造不出来。
二来攻城兵力在守城兵力五倍以上,才有必胜的把握。
公孙瓒两万大军守城,路夏手里可没十万大军。
这种情况持续多日。
直到两路信使到来。
“报,张郃将军率军入河间郡伏击敌军,先锋赵云生擒敌将严纲,此战斩敌三百,俘获敌军千余,大胜而归。”
“报,沮别驾奉刺史之命而来,要求面见将军,说有要事相商。”
“鸣金收兵。”
路夏果断下令,他等的时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