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营第五屯全体弟兄请求出城与冀州军一战,请将军成全。”
“末将受第六营全体弟兄的委托,特来向将军请战。”
“第七营宁可战死沙场,不愿受人羞辱,请将军下令出战。”
……
泰州城,郡守府。
数百人聚集在大门前,各自表露出自身诉求。
潘凤兵临城下的第七天,在部分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泰山军中渐渐有人对主将臧霸生出不满。
明明我众敌寡,优势在我,为何龟缩不出,任人羞辱?
纵然之前偷袭失利小败一场,可因此沉沦惧战,岂是大丈夫所为?
不满越积越多,在某些人的鼓动下,最激进的那群人终于忍无可忍,跑到臧霸所在的郡守府请战。
于是就有了眼前一幕。
臧霸收到消息后,立刻身披铠甲,手持长枪,带着亲卫风风火火来到门口。
他看着群情激愤的手下,深吸一口气,朗声道:“诸位兄弟可否听我一言?”
此言一出,抗议者纷纷偃旗息鼓,注意力集中在他身。
臧霸神色稍缓,举起长枪,大声道:“本将占据泰山郡,与那潘凤无冤无仇,他却仗着兵强马壮,欲占我州郡,罪该万死。”
“这几日,本将无时不刻在想破敌之策,将那潘凤赶出泰山郡,可此人武艺高强,麾下猛将如云,需缓缓图之。”
“却未想到,只是稍加耽搁,却引得弟兄们如此不满,此乃本将之错,还请诸位弟兄见谅。”
“但在没有把握胜出的情况下,本将不会轻易出战,去逞英雄,拿弟兄们的性命冒险,若有弟兄们因此而死,本将会愧疚万分。”
“如万不得已,本将宁可刀剑加于我身,也要保全弟兄们安危,但请你们给本将一点时间……”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动容。
一个苦心孤诣思索怎么击退敌人的主将形象,跃然而出。
当即有性子急的士兵回道:“将军没错,错的是那潘凤。”
“没错,潘凤该死,拿俘虏要挟将军。”
“将军怎么说我们怎么做,我们听将军。”
事实证明,容易被煽动的人,一旦事情反转,很容易完成黑转粉粉转黑之类的两极跳跃。
这些人,刚刚有多么对臧霸不满,这会就有多么支持他。
臧霸眼中闪过一丝释然。
当他得知有人过来请命时,便知道避而不战这件事,的确引起不少人对此事不满。
一个处理不好,极容易引起哗变。
届时泰州城不攻自破,局势崩坏,无力回天。
因此怎么处理很关键。
如果他轻易妥协,带着大军贸贸然出战。
且不说败在潘凤手,在部下面前威望扫地,好不容易打造的家业一朝葬送。
纵然赢了,底下人亦会议论纷纷,是他们逼他出战的,同样落不到什么好。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先抑后扬。
先告诉这些人,自己避而不战是有苦衷的,希望大家理解。
等这些人的期望打压下去之后,再果断出击。
没错,无论输赢,他都要光明正大和潘凤战一次,否则无法服众。
大家只会觉得他贪生怕死,不敢出战。
如今看来,第一步似乎已经成功了。
然而臧霸脑海里刚浮现这个念头,变故突生。
有人在人群里嚷了一句:“说了一堆,还不是胆小如鼠?我等都不怕死,特意前来请战,你却三番五次搪塞。”
“若是在思索对策,为何前几日没有消息,等到今日大家抗议再提?是不是因为压不住了,拿此事来敷衍我等?”
这场抗议既然有人在幕后筹划,又怎么会让臧霸轻易挽回人心呢?
果然这句话一出,人群开始有些骚乱。
毕竟他们本来就是来指责臧霸的。
没错。
请战。
指责?。
臧霸眉头一挑,沉声道:“本将是否贪生怕死,日后自会以实际行动证明。”
“而你在此挑拨离间,必是潘凤安排的细作,本将岂能容你?来人,将此人拿下,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站在臧霸身后的亲兵,迅速鱼贯而出,将人群围住,并准备去抓人。
这时忽然有人高声道:“弟兄们,我等前来请战,已经触怒了他,他想借机除掉我们,大家团结起来,千万别屈服。”
说完有人东蹿西蹿,将人群搅的乱七八糟,根本无法锁定说话之人。
臧霸顿时意识到此事背后有黑手,他高喝道:“本将为人如何,弟兄们有目共睹,莫要受到细作蛊惑。”
“大家站在原地别动,配合本将抓住细作。”
然而水一旦搅混,哪有那么容易快速变回清澈?
“来人,随本将先将所有人全部拿下,再慢慢追索细作。”
臧霸亦是果决之人,说完直接冲进人群,长枪横扫,将混乱的人一一击倒。
亲兵紧跟臧霸身后,将人尽数拿下。
眼看局势慢慢被控制,街忽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一骑铁骑狂奔而来,凄厉喊道:“报,守军叛变,打开城门,冀州军入城了。”
臧霸脸色大变,看着眼前的乱局,心中一片冰凉,这居然是声东击西之计?
……
泰州城东城门。
潘凤看着快速控制城门和城墙的冀州军,神色淡然。
泰山军中出了内鬼,暗中向他投诚,并主动打开城门放他入内,还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啊。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潘凤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他其实做好了一个月的准备。
因为一个月,他大概能将被俘虏的数百泰山军彻底洗脑。
有他们打前阵,能让与他们相熟守城的士兵投鼠忌器,攻下没有臧霸亲自驻守的城墙,应该不难。
而经过他的观察,臧霸被他骂的体无完肤,一般不会出现在城墙。
主要是底下人面前一直丢脸,有损威信。
进城之后,孙观笑脸前来相迎:“末将孙观,恭迎将军入城。”
对于这等识时务者,潘凤虽然打心里不认可对方,可脸不见半点异色,笑呵呵道:“孙将军不必多礼,拿下泰山郡之后,本侯还有许多倚重孙将军的地方。”
不管怎样,人家是投降他,该安抚的还得安抚。
有用的地方得用。
他可不能学某些人,明明接受了投降,还以对方是背主之臣,一刀砍了对方。
那不是又当又立吗?
有本事你别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