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霸觉得他肯低下头给这区区的平民道歉,已经很是不得了了。
不曾想这身前的少年竟如此得寸进尺,不识抬举。
当即便伸手制止住还在帮他上药的医师,一双绿豆眼内充斥着怒气,张大着鼻孔本想怒骂他一通。
但在视线触及到夏崇慢慢握起的拳头之后,气势瞬间消减大半,伸手将一旁站着的小弟来福拽了过来,挡在他身前。
“你那是什么眼神,瞪谁呢?
本少爷明明道了歉,没听见只能......”
话说到一半,王霸见那面色不善的少年突然从坐着的木凳上站起身,看样子是打算往他这处来。
见此,他害怕另一只手也会被他废了,当即躲在小弟来福身后,大声叫道:
“我错了,错了,是本少爷错了,你别过来!!”
王霸以往那么威风,是因为遇见的软茬硬茬都能被他用钱财解决。
如今眼前这个少年不由分说就上来揍他,完全不受他的威胁,他这会儿又打不过他,只能先认怂。
听到想听的话,夏崇这才止住步子,扭头看向同样已经站起身子的娇俏少女道:
“他道歉了,你可愿意接受?”
闻语冰没有想到这气运之子这么做都是为了帮她,心暖了一瞬后点了点头。
“嗯,我接受他的道歉了。
那兄长,咱们便快些离开这里吧,你不是还要复习书册?”
若是因她的原因耽搁了他要做的事,她必然会内疚一番。
闻此,少年才又狠着眸色往绿豆眼王霸那处扫了一眼,对着那书院先生颔首过后带着身侧的人儿离开。
王霸一看那尊瘟神终于离开,直接将挡在他身前的小弟狠狠推开,对着地上淬了一口。
“哼,什么东西!
若非是本少爷今天身侧没带人,哪里轮得到他嚣张!”
说着,王霸余光瞥到正欲离开的弘鸣,开口叫住他:
“等等,弘鸣先生。
我知晓方才那种境况下你不好在明面上帮学生,那这暗地里......”
王霸的意思很是明显,既然夏崇是来参加书院复测的,那弘鸣作为先生,当然可以在此处做一些手脚。
这位书院小霸王都将话说的如此明了了,弘鸣方才又没对他出手相助,为了不因为他影响到书院,只能无奈点头。
对于这一切,夏崇浑然不知。
他撑着纸伞带着身侧的小鹌鹑离开医堂后,直接找到了和他交接的替考学生。
“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爽约了呢。”
替考学生将身份令牌交给他后,见无人注意他这处,又从袖口内神神秘秘地掏出一个小册子。
“这个你也收着,上面是我花了不少银子买来的一些答案。
你届时可以用上,以确保这事能成。”
由于答案只买到一些并不是全部,所以这学生才没敢自己亲自上阵,生怕浪费了这个机会,下一次再来,便是半年后。
“不必,以我的能力,便是不用这物也可稳妥助你通过复测。”
夏崇行这事本就有违窦公世的教导,如今自然不可能还行作弊之事。
但他有自信,那学生却不大信他,强硬着态度将答案册子塞进他衣袖内。
“行了,你就别自大了。
我可是听说你是第一次行这替考之事,究竟有几斤几两我又不清楚。
我不管,你还是拿着这东西,不然我就让中间人扣你一半银子,你自己看着办。”
一听这事牵扯到要拿的银子,夏崇顿住欲要将答案册子掏出的手,抿唇过后只能沉默不语,似是应下了。
等那学生离开,闻语冰才看向面色不大好的少年问他:
“夏崇学长,你为什么会想着行替考一事啊?”
按理说这种事情,气运之子应当不会做。
既然是气运之子,自然是品行较好,运气较好,只需要走完要她给他定下的命轨,便可直接飞升上界。
这几样可谓是缺一不可。
现今这夏崇所行却并不满足这一点,莫非是她坠下凡间和气运之子相识一事影响了他本该有着的气运?
夏崇并不知晓身侧的少女正胡思乱想着,他等那学生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见后,没先回她所问,而是动手从袖间将那答案册子拿出,扔在附近一个置放垃圾的木桶内。
做完这些,他才看着身后跟着的小尾巴,凉着声音道:
“这事你就勿要管了,还是快些离开这处吧。
待会儿若是你再被人欺负,我便不会再管了。”
出手助她,只是看在她对他有些恩惠的份上。
他先前替她出的风头,权当是还了她的人情。
言毕,他不等闻语冰说些什么便抬步离开,看起来真的是很不想继续跟她待在一处。
留在原地的少女感受着从她和夏崇建立的气运丝缕处散发着的凉意,大概明白他现今心情很是不好,只能小心继续慢慢跟着他,并不打算放弃。
夏崇撑伞走在前面,视线后移瞟到那名隐匿功夫真的很烂的少女,最终停下步子,听着从伞面上哒哒坠落的雨声,头疼道:
“行了,出来吧。”
尾随的小尾巴听他这么说,大概也知晓他是发现了她跟着他,摸了摸鼻尖后屁颠屁颠地撑伞跑到他身后,弱着声音道;
“夏崇学长,你发现了......”
听她又用这种令他无可奈何的语气说话,少年握着手里的纸伞转身,带动着黑袍衣摆处打了个旋,同她四目相对,叹气问道:
“你究竟为何非要跟着我,你先前不是说要去书局当攥稿人试试,这会儿一直跟着我是什么意思?”
“我.......”
她确实是想看完他所做之事后就离开的,但就在刚刚,她用天道之眼预知到他可能遇见的麻烦,便只能继续留下。
由于她这个小天道和夏崇之间建立了气运丝缕,所以关于他的祸事她都能从天道之眼中窥见。
若是她这会儿离开,很快这个气运之子便会因为帮人替考一事被人抓包,送到官府。
而他也会因为此事被驱赶出太乙书院,让他的养父窦公世被气的昏阙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