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九章 笑脸(1 / 1)七罪难偿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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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下黑眸内快要翻滚而出的汹涌,夏崇再次抬头之时,已然恢复如常。

“父亲在和小冰说些什么呢,看样子你们二人之间聊的不错。”

言语间,少年端着汤药进入仓房内。

见他回来了,闻语冰起身将位置让出,顺带帮着他将还冒着热烟的瓷碗放在床榻旁的矮桌上。

做完这些她才感觉有些地方不大对劲,他刚刚,似乎唤她小冰?

先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有让他这么唤,却似乎根本没被他听进去。

如今他肯改变对她的称呼了,是不是说明他对她的接纳度又高了些?

正这么想着,便感觉一阵热量从和他建立的气运丝缕处传来,体内多了一些天道之力。

看来,还真是!!

闻此,窦公世缓缓摇了摇头,收回眸内对闻语冰的赞赏之意,回他:

“没什么,问了些有关你们二人感情进展的事情。

小冰是个好孩子,你若执意想要和她在一起,那自己便争气些,早些改变如今的现状,也算......咳咳.......”

见他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夏崇熟练地替他拍起后背,而后端起放在矮桌上的热汤药,打断他道:

“父亲还是先喝口这人参熬成的汤药缓缓身子吧。”

窦公世的确咳的较为严重,听此也没强勉些什么,点头过后想要从夏崇手里接过热汤药。

但他伸出的双手已然抖动的不像样子,根本不可能拿稳瓷碗。

少年皱了皱眉宇后并未给他,而是握起汤匙搅起汤药,拒绝他道:

“还是让我来喂您吧,这汤药较烫,万一洒了再烫到您就不好了。”

中年男人也知晓自己的情况,叹气过后只能无奈颔首,等夏崇一勺一勺将汤药吹凉喂他。

看着曾经体格健硕,从小将他拉扯大的男人变成这副憔悴虚弱的模样,夏崇不知怎得,感觉一阵酸意涌向鼻头。

透着从汤药瓷碗内漂浮出来的热烟,少年联想到前世的时候,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惨死在他身前的模样,鼻头发酸的感觉又猛烈了些。

他记得很清楚,眼前这个从来都是和善待人的中年男人,最终却落得何等凄惨的下场。

被人扔在池塘臭淤泥内,四肢都被人砍断,像个人棍一般插在里面,直到他赶到后,窦公世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劝他道,莫要因此生怨。

一生都活的正直无比的人,却沦落如此结局,到死,都还劝他,勿要心生怨结。

他真的不明白,为何天道要这样安排。

闻语冰站在他身侧,一直观察着他的动静,因而在他周身笼罩起压抑的情绪时,很快就注意到。

她还以为,他是因为看见窦公世这么虚弱的模样感到心下难受,完全没有想到,他此时正在心下咒骂天道。

等瞧着他替中年男人喂完汤药,又帮他洗漱了一番,她方撑着纸伞和他一同往禁闭山洞回往。

“哗啦啦......”

二人出了藏书阁时,外面的雨势又大了些,再配上昏沉沉的天幕,光是看上去就给人一股压抑之感。

更莫要说这会儿走在闻语冰身前,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之感的夏崇了。

自他们出了藏书阁后,走在她身前的少年是一句话都未说,看上去心情的确因为窦公世的病情受了不少影响。

只是,以她的性格,自然不会说一直看着他沉浸在低迷的情绪内。

咬了咬唇瓣后,她加快了些脚下的步子,踏过石板路上积起的凉雨水跟了上去。

“夏崇学长,你慢些。”

话音落下,她堪堪攥住少年淋上些雨水的衣角。

等他回眸之后,她方发现,他不知何时变为眼眶发红的模样,看上去既让人心疼,又惹人怜惜。

不但如此,当她的视线闯进他那双漩涡般的黑眸内后,她还从内里窥见些脆弱与无助感,像只即将失去巢穴的雏鸟一般。

在这么一刻,闻语冰才反应过来,站在她身前的少年,并非她以为的那般坚强。

说到底,他也只是一届无法主导他自己命运的凡人,在他们这些飞升界的人看来,本就是脆弱无比。

就连,所谓的气运之子的头衔,也只是他们一时兴起,随意挑选赠与的。

一届凡人在她面前示弱,她觉得,她应当会对此心下毫无波动。

可真当她面临这副场景时,她又全然无法做到。

熟悉的疼痛感袭向她胸口,让她不自觉伸手抬手捂住,蹙起眉头,似乎这样就能好缓一些一样。

“怎得了?”

少年出声过后,漂浮在空气内的声音沙哑的可怕,更为他增添一分凄惨之感。

见他这副模样,闻语冰也不知如何想的,渐渐将手里握着的纸伞垂放下。

“啪嗒......”

纸伞落地沾上石板路上的湿润,顺着吹来的秋风咕噜噜滚了半圈,随即停在草地处不动。

而纸伞的主人,则是以一种她认为可以缓解身前人伤痛的方式,像一根注定会回归到少年体内的肋骨一般,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实打实的拥抱。

由于二人之间身高差较大,身材娇小的少女便只能轻掂起脚尖,将自己下巴置放在他肩头,带着一身暖意驱赶他周身的寒意与低沉,清脆着声音安慰他道:

“还有我伴在你左右呢,夏崇学长不要不开心,小冰说过,最喜欢你开心的模样。”

少女安慰的话语顺着夜风钻进他耳内,令自重生以来从未真正扬起过一个笑容的少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明明面上扬起的是笑容,此时却有晶莹的泪液从他眸内滴落。

最后一次,这是他最后一次软弱。

夏崇这般在心下想着,转而用闲着的左手握住身前人娇软的腰肢,力道极大,恨不得想要将她整个人融进他骨血里。

缓了良久过后,他方松了些力道,拿开左手的时候用手背揩了下眼角湿润的地方,彻底将怀内的娇人放开。

而后,对着她展露一个已经不再是那么难看别扭的笑容。

有人一笑坐春生,依然一笑作春温。(注①)

说的,大概便是此时眉眼如画的翩翩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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