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确是认识的,但认识的程度也仅限于听说过互相的名字,和彼此曾经打过几次照面。
更多的,则是并无。
任玉听易修如此说,大概也猜到,他这会儿带这须常过来应当是有些事情要办。
毕竟今日该给易修问的诊已经问过了,现今他来这儿,也只有这个可能。
思及至此,他摇了摇吊在窗边处的一个铃铛。
不多时,便听见木门被敲响,小厮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大掌柜的,您有何事要吩咐小的去办?”
“拿一壶玉园春上来,再备上几叠爽口小菜,我这处有两位客人要招待。”
“哎,得令,劳烦大掌柜稍等片刻,小的很快就回来。”
等小厮退下,任玉才看向已经带着须常落座在窗边矮桌处的易修,将手里看了一半放置下的账本收拾好,抬步走到易修身侧,一拂衣摆也落座好。
窗外雨势小了些,任玉将关的较为严实的窗子打开透风后,看向身侧的好友,问他:
“你这会儿带须常过来,是打算做些什么?”
易修闻此,看向对面的须常,将他家守着一座晶矿山的事情言说出。
“来的路上,我也问过须常的意见了,他说只要价钱合适,晶矿的开采,在之后还能继续和我们保持合作。”
一听是因为晶矿的事情,任玉身子立马坐直了些,看向须常问道:
“那不知这晶矿开采一事,须常公子你可有和令尊商讨一下?”
须常家是舞狮世家的事情,他也知晓些,知道须常家的家规最是严,尤其是他那个父亲,极其的顽固。
因而这会儿一听他家晶矿能被开采一事,他其实是有些讶异的。
果不其然,须常听完他所问,瞬间沉默了下去。
但这沉默,也仅仅维持了几瞬,便听他开口回:
“此事不必和父亲商讨,由我一人决定便可。
晶矿的开采令目前是放在我这处,如今须家又极为欠缺钱财,我打算的,是事后再将这事告诉父亲。”
期间小厮带着菜品和美酒上桌,暂时被打断的交谈,等小厮关门离开过后方继续起来。
须常先斩后奏的想法,任玉并不关心,他只关心这开采令是在须常手里。
听到此处,他也放心地点了点头。
“那好,既是如此,须常公子选个合适的日子,带我们去看看晶矿的情况如何吧?
若是没什么问题,这桩买卖应当就可以定下来了。”
见任玉这般回,须常才算松了一口气。
“好,那就明日一早的时候,我带你们去看吧?
我这次来太乙书院这边,是为了参加太乙书院的入学考。
今日上午的时候,入学考便已经参加完,等它的结果出来,还有着三日功夫。
这三日里我正巧没什么旁的事情要做,可以带着你们去晶矿山那边好好看看。”…
话落,他想起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情,他还未问:
“对了,来的路上,我听易兄说,你们想要采购晶矿山内三分之一的矿源。
不知你们买这么多晶矿石,是为了”
易修就知晓须常会问起这事,收到任玉有些为难的眼神过后,嘶哑起嗓音,替他回答了起来:
“是为了卖给一些首饰铺子。
那些女眷最是爱用这种晶石制成的首饰,便想着赚个加工钱。”
矿石开采出来是一回事,卖到哪里,又是一回事。
须常信了他这个说辞,便没有再问。
这桩生意谈好,易修并未跟着须常回到悦来客栈,而是以他还想起有些事情要同任玉言说为由,留在了酒坊内。
易修坐在窗边,看着须常坐上了离开的马车后,方握起手里倒好的热茶,神色有些不明。
身着一袭玉白色衣袍的任玉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语气中带着些担忧:
“易修哥,这晶矿到手是一回事,如何卖到灵霄道院,又是一回事。
你这么着急将须常带到这里,和他敲定了采购晶矿的事情,莫不是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做?”
晶矿不止可以用来打造首饰,也可以供灵霄道院那些修道者汲取修为用。
只是这事,向来只有皇室和灵霄道院两边的人知晓。
皇室自己有着一个稳定可供给给灵霄道院的晶矿脉,也正是凭此从灵霄道院获得了不少送宫中皇子皇女去灵霄道院修道的名额。
他现今摆脱了皇室,想要得到去灵霄道院修道的资格,就只能凭靠他自己的努力。
本来他是没这么急的。
但 这几日他从夏崇和闻语冰二人那处意外得知,不久后,夏崇就要带着闻语冰离开太乙书院,前往灵霄道院修道的消息。
如此,计划便得再提前一些。
收回这些思绪,易修放下手里端着的茶杯,点了点头:
“嗯,阿玉你莫不是忘了,师父和师娘曾经有着的那名旧友?
他们二位意外身死之时,那名旧友还在闭关。
如今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估摸着,也快要出关了。
只需找上他,此事便能有个解法。
单凭你我二人在江南这块地方谋划,是远远不够的。
可若是有了修真者这层身份的加持,那一切,便大为不同了。
简言之,你这几日做好准备,估摸着不久之后,咱们就要启程离开江南,往天域山所在的灵霄道院前往。”
事情吩咐完,易修喝完茶杯内最后一口热茶,拍了拍任玉肩膀,下了酒坊。
同一时刻,处于悦来客栈的闻语冰陷入了梦魇中。
梦里,她的身子无法被她自己控制住,像个局外人一般待在她体内,看着她手持一把通身碧色的长剑,直直朝着身前的黑袍少年胸口内捅过去。
那少年的面上笼罩上了一层白雾,让她看不大清楚。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隐约觉得,那人就是夏崇。
正欲再仔细去看,便听见夏崇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冰?小冰?”
闻语冰睁开眸子,正欲问他是怎得了,便感觉她面上满是湿凉。
伸手一摸,竟被她摸到了一手的泪液。
她这是哭了?
夏崇见她醒了,忙从枕下拿出帕子,替她擦拭起泪液。
“我醒后听见你这边动静不大对,看你似乎是困于梦魇,眼角处不住溢着泪液,便想着将你叫醒。
这是做了什么梦,怎得哭成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