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眠蛰承认,这是她活了二十多年来,做过最快乐的一份工作,甚至是她度过最欢乐的“集体时光”。
叶家的人每一个都真诚而善良,大抵是她占了小均的光,才能得到这么多人真心以待的温柔。
一个一向渴望温暖却没有得到太多的人,突然之间,放弃过的美梦就在她身上实现了,她无法抗拒地沦陷于这群人的美好,她想要留在他们身边。
她很想、很想。
可
她终究是叶家的外人。
这是属于叶家一家人的温暖,她这个局外人能够短暂地做这么一场美梦,已经是不期而遇的惊喜了。
她同样也会害怕,害怕这场梦很快就散去,她却走不出来。
她害怕有一天小均不再需要自己,叶斯昭也会让她离开,到那个时候,她放弃了一个又一个新鲜的机会,岂不是害自己最后一无所得?
她不能这么愚蠢,即使梦很美,人也要回归现实的,难道不是吗?
宋乌淋浴结束,推开浴室的门,单手擦了擦头发,卸妆之后下眼圈的乌色很是明显。
他刚抬起头来,就看到坐在他床上的宋矜慕,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他看,像是有什么话要和他说似的。
他问:“怎么了?不去休息吗?”
宋矜慕这段时间刚从医院回来,整张脸还是有些憔悴,她咬了咬唇,从哥哥的床上站起来:“哥,你不会和陈渝再在一起吧?”
“不可能。”他果断地回。
“那你为什么要因为她去气眠蛰姐,难道在你们男人眼里,都有这种变态的嗜好?”她无法理解,说话的声音虽然甜,但此刻却冰凉凉的。
女孩的脸色有些苍白,她紧握着双拳,眉心皱着。
“哥!娱乐圈就这么好吗?好到你愿意为了这个圈子,牺牲自己的一切,连感情都不要了吗?人没有爱只有金钱利益地活着,虚情假意地活着,真的能快乐?”
她是愤怒的,头又开始一阵眩晕。
她不是只是为了眠蛰姐才来劝说哥哥,而是为了哥哥自己。
他自从走进娱乐圈之后,整个人变得愈发地深沉、情绪捉摸不透、冷漠无情。
再这样下去,他失去的不止是眠蛰姐,他连自己下半辈子的快乐,都要丢了。
人这一辈子,虽然不是爱情最重要,但心底有爱,是很重要的。
宋乌不想要刺激到妹妹的情绪,转移话题:“你的剧本写得怎么样了?如果有需要我帮你联络圈子里的优秀老师,你随时可以找我。”
她叹了口气,他又开始了。
哥哥把她保护得很好,作为一个炙手可热的网络作家,后来还从事了编剧行业的宋矜慕,在作品爆红以后,不少人都想扒她的身份。而哥哥一直保护着她,不管在外人眼里怎么看待她的大哥,她心里,他永远是最疼爱妹妹的哥哥。…
所以她不想眼睁睁看他沦陷于名利场里,想见到以前那个哥哥。
可是
他现在,变了好多。
她懒得理他,再和他说下去也不见得有用,她现在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身体太虚,宋矜慕没走几步就差点要倒下去,宋乌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心下一惊:“矜慕,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我没事……”她抬起眼皮,眼底有些失落地望着眼前的人,“哥,如果我有一天不在了,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爱这个世界,像眠蛰姐一样,拥有生生不息的力量,好不好?”
“你又在胡说什么,你不会有事的,我带你去医院。”
宋乌抱起宋矜慕,她的体重很轻,整个人像是轻轻一碰就会碎掉的娃娃。这段时间,她的病情好像又加重了,他曾无数次惶恐不安,希望这个世界不要夺走他最亲的家人,除了眠蛰之外,这也是全世界,唯一一个用全部真心对他的人了。
面试结束之后,盛眠蛰回到酒店已经是日落时分了。
没等她收拾好东西,房间就被敲响,她很是谨慎,让叶斯昭敲门的时候记得“三长一短”地敲,不然撞上个大变态连环杀人犯她怎么办?
叶斯昭这次倒是没有吐槽她,反倒是说:“你还挺懂得保护自己。”
她甚至想给他翻个白眼:“那必须的啊。”
“结果怎么样?”
她一开门,叶斯昭便直接问她了。
她的表情突然有些凝重,不,凝重之中夹杂了几分直男看不出来的矫揉造作
盛眠蛰故作扭捏地开口:“如果我以后要来美国生活的话,小均你一个人还能照顾好他吗?”
他眸底一沉:“面试过了?”
紧接着,他又着急地问:“你要来美国了?”
最后,喉咙有些发涩了:“什么时候来?”
一脸问了三个问题的叶斯昭,仿佛也发现自己太过于不安了,他冷静下来:“我以前就是一个人照顾他,现在他已经好多了,我照顾他没问题,你不必担心我们。”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当叶斯昭在思考回去怎么让小均接受这个事实的时候,盛眠蛰笑了出来:“骗你的,我不来美国。”
“你骗我?”
他眼底掀起一阵不易察觉的喜悦,很快又被疑惑替代:他什么时候被这小妮子牵着鼻子走了?
而她只是悠哉地伸了个懒腰,看上去轻松极了:“虽然这边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但是我和外国人的生活习性、性格想法,肯定都有所差距。更何况,现在国内对儿童心理这块并不是很,我想我的国家更需要我,我想帮助我们国家的孩子。他们了解我的想法以后,也决定还是不让我来了。”
但她不后悔,她一想到别的国家这块做的这么好,她就希望,北城儿童心理健康这一块,总有一天也能发展起来。
“少年强则国强,我希望我们的国家富强。”
她要去帮助自己国家的孩子。
“你真应该入党。”
“谢谢夸奖。”
她有些无奈地耸耸肩:“可惜我读书的时候,连团都没入。”
说不遗憾是假的,但遗憾,又能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