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币危机跟我们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但这个金融大鳄索罗斯,只怕会穷尽所能在亚洲金融市场里折腾。”朱盛庸回。
朱盛中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
他怀念和弟弟畅谈芝加哥的时光。可这半年多,他全部的精力都奉献给了客户,说起其他话题总有恍如隔世之感,自感已经跟现实世界脱离。
譬如关于索罗斯,他在脑海中提取关于他的记忆时,明显感觉费力且效率底下。
想了好一会儿,除了想起他是一个让英格兰银行破产的人,从英镑贬值中狂赚10亿美元,再也想不起更多。
朱盛中默默下了个“成功需要付代价”的结论,并撸了撸最近掉毛严重的脑袋,最终选择闭上嘴巴。
在他的价值体系中,有钱,就等于成功。只要能成功,他愿意付任何代价。
兰婷有些百无聊赖。
最近这半年,她为了彰显独立,硬生生逼迫自己脱离开朱盛中。她以为,她这样做,就会改观丈夫对她的看法,朱盛中就会松口同意要孩子。
“索罗斯……英国人还是美国人啊?”兰婷用做梦一样的声音问。
“他生于匈牙利,随着二战进展而举家逃亡,后来移民到英国,再后来迁居到美国。会多种欧洲语言。45岁时靠非同寻常的赚钱本领在华尔街出名。”朱盛庸解释道。
“为什么说他会在亚洲金融市场里折腾?”冯嫣目带欣赏,望向朱盛庸。
一旁的朱盛中,眼睛流露出一瞬的慌乱。有点难以想象,他明明坐在这里,居然不是谈话的中心!
“资本是嗜血的。有钱赚的时候,不赚到盆满钵满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索罗斯通过打破泰铢跟美元之间的固定汇率,轻而易举操纵泰铢的涨落,随心所欲洗劫人的财富。
东南亚国家普遍外汇储备吃紧。索罗斯干掉央行后,肯定会如法炮制攻击菲律宾、印尼,甚至韩国、新加坡等国家银行。”
“其他国家,就只能坐以待毙?”
“为了增加索罗斯的狙击成本,其他国家的央行会限制隔夜拆解、提升银行的拆借利息。
很不幸,这样一来,索罗斯的狙击成本是高了,但国内企业的现金流也会急转直下,时间一长,会导致大量企业倒闭。
一旦被金融大鳄盯上,采取措施,或者不采取措施,都自毁八百。
如果我估计得没错的话,单个的金融狙击战,很可能会演变成整个亚洲的金融危机。”
说以上的时候,朱盛庸别有一种沉稳和自信。
朱盛中眨了眨眼,努力抓住弟弟话中的漏洞:“你猜索罗斯和他的量子基金会狙击菲律宾、印尼、韩国、新加坡。为什么你认为他不会狙击台湾?不会狙击香港?”
“台湾是有实业的,它的经济是切实做出来的而香港刚回归,背靠大陆,没那么好欺负。索罗斯不至于那么膨胀吧?”朱盛庸回。…
朱盛中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情不自禁又撸了一下发际线后移的脑袋。
兰婷左看看,右看看,耸耸肩:“我不懂,既然他不会来狙击人民币,是不是就跟我们没有关系了?”
冯嫣轻声回她:“各国如今的经济往来千丝万缕,肯定会有影响的,只是看影响大小罢了。”
朱爸爸很高兴年轻人在讨论他听不懂的事情。
能培养出超越自己的孩子,是他的成功!
他蹑手蹑脚走出去,心满意足回自己卧室睡下午觉去了。
兰婷得了冯嫣的回复后,垂眸暗想,她家存款已十分丰厚,任尔东南西北风,也刮不到她头上。
万中的广告行业被波及?拜托,被波及的话只会让她暗中窃喜。
中中实在太忙了,天天熬夜,她都有些担心他的身体了。
兰婷用温柔的目光注视朱盛中,朱盛中皱着眉,好看的眼睛里流露出沉思的目光。在兰婷眼里,中中还是那么英俊!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丝丝改变!
等太阳不那么烈的时候,朱盛中决定回家。
路过厨房间,看到妈妈蹲在狭小的地上在修一双成色很旧的凉鞋。
热浪透过没关的房门吹来,点燃连日来的疲惫感,朱盛中看得心生烦躁。
“妈妈!都是些垃圾了,你还不舍得扔掉?买一双新鞋子需要多少钱?我给你!”说着,就从裤子后口袋里取钱包。
朱妈妈站起身,拎着她的破凉鞋,不卑不亢道:“扔了就真的成垃圾了。修修还能穿。我不要你的钱,你挣得这么辛苦,我用了心里有愧。”
朱盛中脸刷地红了。
幸亏厨房间凹在整套房子的最里面,光线最暗,看得不太清楚。
朱盛中在火烧火燎的灼热中换好鞋子,走向门口,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和婷婷准备买车了。”
他挣了钱,挣了很多钱,原本是件骄傲的事,可妈妈却嫌他挣的是辛苦钱。这不是在贬低他吗?
兰婷惊闻“买车”二字,一时愕然,一时惊喜。
愕然是因为她初次听说。她不想买车,她怕花掉存款,花掉中中的安全感。
没有十足安全感的中中,是不可能点头同意要孩子的。
同时她又忍不住暗中惊喜,怀疑中中是在暗中做养娃的物质准备。不然,就他们这样按部就班的生活,是不需要用到汽车的。
兰婷这半年又柔顺又克制。为了中中松口同意养孩子,她在努力“长大”。
朱盛中和兰婷走后不久,冯嫣也要回蓬莱路。
毕业的这三年,她对蓬莱路的10平方米小屋远没有住厌倦。
朱盛庸送冯嫣下楼,并且,准备将自己送到冯嫣家里。
他揉捏着她的手,情意绵绵。眼睛里柔情似水,冯嫣不得不提前打预防针:“那个,我那个还没有结束。”
“不是应该在两天前就结束了吗?”
“人又不是机器!月份还有大小之分呢,生理期又岂会月月都一样?”
受惆怅的情绪影响,冯嫣的体感指标在下降。不仅例假日期延后,还隐隐约约感到肚子痛。
可是她的惆怅,又不方面向朱盛庸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