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刘熙甜甜一笑。男朋友肯花心思记她的家谱成员,她感到很高兴。
“新娘妆一画,大家都长差不多吧。”刘熙男友说。
“是的呢。”刘熙捂嘴轻笑,她捻起餐桌上的请柬,呢喃道:“新娘冯嫣……可惜我不知道我小哥哥的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酒吧那里,喝到一定程度,突然世界混沌起来。朱盛庸的眼前,只剩下林青青的一张大脸在晃。
“抱歉!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朱盛庸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问林青青。
林青青气笑:“林青青。”
“哦,冯嫣的好朋友。冯嫣是我女朋友。她今天结婚。新郎不是我。”
“行啦,大舌头,别说话了。喝完最后一杯,我送你回家。”
“陈总确实,比我,更能让她过上好日子。她过得好,我心里也开心。真的,难过只是表象。难过是暂时的。”
“行啦行啦。别现宝了。酒保,结账!我去叫出租车,车来了帮我把人扛出去!”
“林青青……别走!”朱盛庸朝他眼中的大脸伸出手。
林青青闻声转头,目光被清吧的柔灯照得亮亮的。
“别把我一个人撇这里。我忘了怎么回家,不,不,我不知道我住哪。”
林青青苦笑了一声,扭回头继续往酒吧外走。
叫到了车后,一位人高马大的酒吧工作人员搀扶着朱盛庸,将他塞进车内。
司机轻飘飘看林青青一眼:“吐在车上要赔洗车费。”
“晓得!”
林青青报了朱盛庸家的地址。
车开到之前,先给朱家固话打电话,把朱家父母叫下来接人。
朱盛庸酒德不错,倒在出租车后座就安静地睡了过去,中间一度从后座上差点滚下来。
等出租车停稳的时候,朱爸爸、朱妈妈和朱盛中全都下来接来了。
“阿庸头从来不喝酒的!”朱爸爸言之凿凿。
“他分明酒气冲天!”朱盛中翻白眼。他自从离婚后,就被前老丈人和丈母娘从新房子里赶出来了。女方贴赔给他十万块,立了钱财两讫的字据。
前丈母娘说,这十万,是看在兰婷可怜他的份上才给他的。按照她的意思,要反过头索赔他50万的女儿青春费才是正理。
“阿庸头以前从来不喝酒的!”朱爸爸补上陈述中的漏洞。
“说那些有什么用!快过来扶人!”朱妈妈喊。
朱盛中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朝林青青露出魅力之笑:“姑娘你好!我是朱盛中,感谢你送我弟弟回来,请问你听说过安利吗?”
林青青被最后一个弯拐得措手不及,朝朱盛中笑了笑:“听说过,不感兴趣。再见。”
林青青甩上车门,出租车绝尘而去。
朱盛中也不觉得没趣。自从做了安利,他最明显的变化就是脸皮越来越厚了。
第二天,朱盛庸头痛欲裂地醒来。…
他左顾右盼,还好,身边没有睡着一个陌生人。
关于酒吧喝断片的后续故事,他从马骏那里没少听说。到底是惊喜还是惊悚,完全取决于醒来后身边躺着什么人。
朱盛庸坐起,小心地探脚。家里地上还躺着一位。自然是离婚后的哥哥朱盛中。
全家人都劝朱盛中把离婚拿到的10万块当做首付买房,他偏不肯,理由是房价下降趋势明显,他要再等一等,等到底部再进场。
问题是,神特么知道哪里是底部?
朱盛中坚持要把10万块放进股市,打算一边等房价进入底部,一边在等待的同时把10万最好增值到15万。
朱爸爸叽叽咕咕,到底怕触长子霉头,没将那句“万一跌去5万呢”说出口。
朱盛庸还有些剩余的眩晕感,他不时扶一下柜子,走到厨房,倒了杯水给自己喝。朱爸爸闻声披着棉衣走出来:“你醒啦?你昨晚瞎搞什么!”
朱盛庸闷声不吭,喝了一杯水后,感觉好了很多。
“我今天出去一趟。”
“去哪儿,不是又喝酒吧?”
“图书馆。”
这绝对是一个能让朱爸爸第一时间闭嘴的地方。
朱盛庸在sh市图书馆一坐坐了大半天,别人看书,他看窗外。而窗外,不过是灰秃秃的香樟树的华冠而已。
周一,朱盛庸坐班车去上班。
没有人能看出来他有什么不一样。
林彬喜滋滋跟他打招呼。最为困扰他的准婆媳矛盾,如今已经完美解决!解决方案堪称天赐良机在林妈妈闹得最狠的节骨眼上,忽然爆出施静姝怀孕的消息!
喜从天降,直接砸晕了林彬妈妈。
能屈能伸的林彬妈妈,直接煲了花胶母鸡汤,送进了施静姝的办公室!
20万什么的、非上海人什么的,统统不成问题。
林彬从此小富即安,期待起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人生来。
跟林彬形成惨烈对比的,当属朱盛庸了。
但朱盛庸有一种倔强支撑的坚强,他不显山,不露水,平平静静地安稳生活。大概只有林彬,才能模模糊糊地发现,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抠门。
真真“恨不得一分钱掰两半用”!
朱盛庸的生活极度无聊:工作,攒钱,回家看外文期刊,听爸爸抱怨妈妈唠叨,给李礼刚写信。
与之相类似,冯嫣的生活在经历过激烈的变化之后,也很快归于平静。
婚礼之后,如之前所规划,她跟陈总一起住进了陈总的公寓房里。
他们请了婚假,却没有时间出去玩,因为陈总还要为kpi卖命。这关乎他明年是可以继续在公司内做合伙人,还是另谋高就。
7天婚假后,冯嫣收拾妥帖,去公司,却被小前台告知:陈总已经帮她办妥了辞职手续!
简直是为所未闻!她一没同意二没签字!
冯嫣气得浑身发抖,一出公司就给陈总打电话,可是,还没有来及质问什么,就被陈总给哄回来了:“乖,别闹,回家再说,老公正忙着开会呢。”听筒里传来几个男性哄然发笑的声音。
冯嫣只好红着脸挂断电话。
无所事事的冯嫣去老洋房处找她父母。
冯爸爸比任何时候都更平静。在冯嫣婚礼的第三天,冯嫣奶奶走完了她84岁的漫漫人生路。
女儿嫁人,老妈去世,冯爸爸比任何时候都无欲无求。
他想离开这座过于昂贵、华丽的老洋房,住回金山老家去。冯妈妈倒舍不得这份繁华,也舍不得离开女儿那么远。还想住下去。至少住到南希来。
“嫣啊,辞职就辞职,反正家康月度钱给得很大方。你索性留家里养宝宝好了。”
冯嫣低下头,摩挲着手里的杯子。
习惯了以前风风火火为工作而战的日子,陡然清闲下来,心里没着没靠的。这种情况下,似乎养个小毛头,是个不错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