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今年的年过得就比较惨淡了，林致拖着行李出了车站。本来她和周轩说好一起回来的，奈何李海波临时叫他一起去市里考察新项目。林致实在等不及了，世杰的学校早就放假了，眼见着年关越来越近，林致拖着行李还是赶回来了。

一出站她就看到了李海的车，自从次与林父闹翻，林致就把他微信电话拉黑。倒是有一次林孝礼喝醉了酒，拿着李海的电话打过来大着舌头说了好久，林致没有听清，挂了电话也是嘁嘁的。

李海倒是若无其事的接过她的行李，好像什么事都不知道似的。在林致的记忆里，他一直很会察言观色，从不掺和他们家事，像个旁观者一样冷冷的看着，不发一言。

“饿了么，我带你吃点东西”车子里空调开的很足，李海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尴尬。

“不用了，李叔”林致想挤一丝笑容出来，却发现自己好像与两年前心境不一样了，声音也冷的惊人。

李海彻底没说话了，车厢内只有听到空调口呼呼的暖风声。

世杰半年没见，果然长高了不少，也活泼了很多，他拉着林致参观他给姐姐准备的礼物。小小的房间摆满了气球，还有他在学校得到的奖状，歪歪扭扭的摆在桌子，车兰在旁边静静地站着，一脸笑意。

“呦，世杰现在拿奖状啊，是不是活泼奖”林致看到了奖状的“美术”字样，故意调侃道。

“姐姐”小家伙有点不太好意思，“是奶奶说我得奖状，姐姐最高兴”他抬了抬头，看着车兰。

林致不免有点酸楚，岔开了话题。

“阿姨，最近带世杰坐116了么？”

“嗨”车兰像是记起来什么，“最近116路有个地段修地铁口，路线改了一段，要绕好大一个弯，足足耽误一下午”。

林致没有接话，低着头拉拉世杰的衣襟，这衣服有点小了，她自言自语道。

她拿起手机霹雳吧啦的打出一行字，起身和车兰一起开始打扫卫生，世杰在一旁欢天喜地的帮忙着。

自从和周轩在一起后，虽然没对他母亲公开，但林致看车兰，越发的亲热起来，她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件羽绒服。

“阿姨，今年天冷，我给你买了件衣服，你试试”。

“啊呦”车兰有些喜出望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玫红色”

她摩挲着衣服，爱不释手，笑意都溢出了眉梢。

林致也没接话，依旧低头收拾起衣服来。

车兰反而不好意思，她依稀觉察出近半年林致父女的变化。虽然林孝礼的工资一直不拖欠，甚至生活费还多涨了一千，但他总是悄咪咪的过来问林致最近怎么样？

“一定是吵架了，不然怎么自己不主动问林致，到我这来问算怎么回事，”车兰边试着衣服边嘀咕。

房间里她试穿着衣服和儿子视频。

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

2

“你这半年气色不好”林孝礼端坐在茶楼，满脸担心的看着对方。

“哦”林致面不改色，“您的气色好多了”她扯了扯嘴角，像是嘲讽。

林孝礼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脸色突然暗了，低头喝了一口茶，许是太急，呛得猛烈的咳嗽起来。

林致看到他鬓边的白发，许是不忍，这个父亲多年来对她也是极好的，疼在手心里，含在嘴里。就像现在这样，含沙射影的讥讽也没有面露愠色。

“我谈恋爱了”或许是白发灼伤了她的眼，林致的眼眶有点红，岔开了话题。

“好好好”林孝礼像是得了大赦，开心的搓手“哪里人，多大，”见林致有些不耐烦，连忙改口“你喜欢就好，就好”。

林致彻底不愿看他，自顾自的喝起了茶。

林致回到家已经是晚八点，照例她去老房子里看看，房子很干净，却看出来久未有人居住的痕迹。她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半年来都是这样，没有人接通，她有些气馁，妈妈究竟去了哪里？

没过五分钟，微信弹出消息。

“勿念，我很好”

等她洗漱完毕已是十点，车兰房间的灯还是亮的，世杰早就睡了，她蹑手蹑脚推门进去，台灯下阿姨眯着眼睛在穿针。

“阿姨，怎么还不睡”林致有些心疼，和车兰相处了两年，她早就把她当成了一家人，更何况她还是周轩的妈妈，一想到周轩，林致不免心里暖暖的。

“世杰今天的裤子不小心划破了，我给他补补，快好了”车兰边缝边轻声回到“小男孩，终究是调皮的”，他回头看了一下熟睡的世杰，笑的满脸慈爱。

林致有些惘然，走过去掖了掖世杰的被角，退了出来。

“睡了吗”周轩的消息弹了出来。

“我在看你妈妈缝衣服”林致调侃道，翻了个身。

“小傻瓜”对方语气里满是宠溺，好像环境很是嘈杂。

“你还没回去么？”林致看看时间已快11:00.有点担心。

“快好了，今天区里的项目落成，开年就可以实施了。”

“哦”林致有些索然无味，打了个哈欠。

对方听出了她的困意，笑道“睡吧睡吧，小傻瓜”

挂了电话，他回过头，酒桌的李海波已经喝的有点多，大着舌头拉过他。

“周轩，你说我对你怎么样”嘴巴都快凑到他的脸，一脸的兴奋。

“再生父母”周轩说起官话，更是云淡风轻。

“我家颖子弄丢了你，是她没出息，小丫头被我惯的”。

“没事的，老师，都过去了”周轩有点不耐烦，听到李颖两个字，他皱了一下眉头。

“嗨，人生得意须尽欢嘛”李海波喝了一口酒，呷了呷嘴“那个安安的事情，也麻烦你了，韩老板很是满意，好处嘛，嘿嘿”。

周轩彻底没有接话了，他正了正身子“老师，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送回了李海波，周轩有些烦躁，此时已经后半夜了，还有三天就过年了，不知道林致现在睡着了没有，他翻开手机，看着微信里的头像出了神。

“周老师，你在吗”

周轩没有回话，像是又被拉回了漩涡，突然泄了气似的。

“周老师，我的学籍有些问题，李书记让我找你”对方似乎不死心，又加了一句。

“弯弯”周轩彻底被败坏了心情，许是酒精作用，霹雳吧啦打了一段字“我当初资助你学，不是想要今天的结局，可……”他还想说些什么，却无从下嘴。

“好的，安安同学，我知道了”

他删掉了前面的一段话，快速打一行字，关机合衣闭了眼。

安安看着一行字笑了，快速跑去拉王骁的手，今年她跟着王骁回家过年，此时小两口蜜里调油，分外甜蜜。

教师宿舍里还躺着一个男孩，与这个喜气洋洋的年关氛围格格不入，他正睁大着眼睛，一滴泪划过他的刀痕，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