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岐八家运作起来了,得到源稚生首肯,整座城市都燃了起来,仿佛零落的火星遇到干燥的柴垛,刹那间,东京都沸腾了。
电视台和电台开始广播,本家的人脉资源调动起来,寻人启事在短时间内传播进了大街小巷。
绘梨衣的走丢,对蛇岐八家来说,不亚于一场战争,重视程度几乎等同于一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被绑架。
夜晚间在街头嬉闹的不良暴力少年们齐声高呼,就在上一瞬间,他们所有人的手机齐齐震动,都收到了同一条短信。
那是一条悬赏,本家发出来的悬赏。
与其一并发过来的,还有一张绘梨衣的相片,短信附带信息,只要提供相片上这个女孩的有效信息,提供消息者便能获得一亿日元的高额报酬……最后的附加条件是,不能试图接触这个女孩,也不能做出任何过激性行为。
这算什么事?这都不是事!
显然小伙子们都不是喜欢用脑子的人,他们骑乘上自己的座驾,那多是一些大排量的机车,以极其粗糙的手法进行改造,机油不烧个干净,少年郎们心头的热血也不会冷却,那是他们的最爱。
引擎轰鸣起来,扰民在此时是没谁会在意的小事。
手动挡切换,油门被一脚踩到底,跑车好似狂荡不羁的野马,直接撒腿狂奔起来,速度一瞬间就攀到了顶峰。
“老板,放任长腿的男人就这样在外面野,真的好吗?”苏恩曦咔嚓咔嚓嚼着薯片,透着窗户,看着外面的场景,小声地嘀咕,“那个上杉家主应该是跑不远的,被家里人找回去后,就该没事了。”
“但绪方这样插手的话,这群日本人真的会被刺激到的。”
苏恩曦有些担忧,长腿那家伙的男人和她还真是一个德行,一个撩男人隔空媚眼就行,另一个路边搭上话就直接勾搭走了。
酒德麻衣那女人也就算了,好歹自己招惹自己处理。
可绪方他是真的只顾眼前,不顾后果啊!
苏恩曦内心咆燥,很想掀桌,尤其是眼下的东京都实在是太热闹了点,她是真没想到奶妈组使命未至,可现在却要提前上岗。
“冷静,冷静下来,恩曦,你是我最棒的好女孩,眼前的困境其实不难处理不是吗?我相信你的能力,你是一定可以解决的,对不对。”老板声音里透着笑意,依旧风轻云淡……个鬼啊。
“老板您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苏恩曦显然很清醒,不至于被几句好听的话,就弄到找不着北去。
事实上,她正大感头疼呢。
“现在的关键已经不是上杉家主出逃了,蛇岐八家只要好好调查一下就可以知道,她是跟一个男人跑了。”
“不管怎么样,绪方他算是被盯上了,就算我们找机会把上杉绘梨送回去,蛇岐八家也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就好像你养了十年、二十年的女儿,那颗水灵灵的大白菜,突然被猪给啃了……
无论结果是怎么样,你都想把这头猪给炖成红烧肉。
虽然这个比喻不太恰当,但绪方现在的处境也是真的危险。
然后……
“这些我都知道啊。”老板突然理所应当地开口。
苏恩曦惊疑不定,这句话里的潜台词有些危险啊,她连手上的薯片也都放下了,屏息静气,等待老板的后续。
“恩曦。”
“老板,我在。”苏恩曦赶紧接口。
那个男人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如风过无痕,他悠悠然出声道:“恩曦,你清楚的,其实这个男人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可长腿她……”
“麻衣她已经不记得了呢。”老板突然开口,打断了她。
是了,全世界都已经忘了那个男人。
就连绪方自己都忘了过去。
只要她不说,老板不说,那自然就没人知情,一切照常如故,甚至苏恩曦安排的人手也能收回了。
然后绪方无论会怎样,是死是活,只要关注下就好了。
这才是最优解。
“但是,这不像是老板你会做出的决定。”
“哦?”老板不动声色,但笑意渐浓,“何以见得呢。”
“……他是突然回来的,是超出原定计划的存在,剧本里突然多了这样一个角色,我想您是不会让他脱离掌控的。”
苏恩曦的声音很低,其实这并不是真实的原因,只是一种托辞。
没办法,她记得的也不多,但因为酒德麻衣,她对于绪方……也多少有种捞上一把的想法了。
“但我的剧本里也没他的位置,像这样不需要的角色,自然也没有存在的价值。”老板是这样说的,但这次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其实恩曦,你是觉得我不公平吧,你也不想让绪方死的。”
老板后面突然追上的一句话,让苏恩曦的大脑停了一瞬,那声音依旧平淡,但仿佛藏着律令,有种不容置喙的意味。
“是。”她无声叹息,没有多说。
“那就这样吧。”
“是。”苏恩曦再次应道。
“给麻衣打电话的时候,记得别说太多,就算他们见面,那也别干涉,顺其自然就好。”老板笑道。
苏恩曦眼睛一亮,小脑袋瓜忽地就扬了起来。
她最近已经窝了有一段时间了,原本森系御姐的姿态愣是被一股老宅风给覆盖,但此刻却又恍若得到滋润一般,苏恩曦精神饱满,整个人神采飞扬。
她再次应声,但这次却笑得仿佛一只小狐狸。
“是!”
电话那边的人挂断了,没再说话,最后的最后,有一声模糊的笑音传了出来,仿佛做出这个决定,也只是想看看女孩儿开心。
这点细节就真不是苏恩曦在意的了。
她握着手机,与其说是笑颜如花,倒不如说是脸上直接就长出了一朵花,苏恩曦脸上的姨母笑扩散得颇为严重。
“嘿嘿嘿,长腿啊长腿,我看看你这次应该怎么谢我。”
“你啊,你的男人,这次可是被我给保下来了呢。”她脸上故作沧桑样,自说自话自己听,但却莫名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