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运之力在长枪上凝聚，枪身散发着耀眼的金光。

赵石手中的刑斩好似裹了一层血色薄衣，暗淡的血光在刑斩上流转。

血光与金光交相呼应。

赵石开口道：“我父亲曾用此招，斩杀过国运金龙。今日，老夫也用这招斩一斩真龙天子。”

他睁开眼，朝着楚阳猛然挥刀。

刑斩劈出三十尺血色刀芒。

刀芒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叫声，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冲向楚阳。

楚阳还在为斩山河蓄力。

万江红使的斩山河虽然威力极大，但也有致命的弱点，那就是蓄力时间太长，而且蓄力时不能被打断。

这一招其实和楚阳用过的引爆气运招式有异曲同工之处。

两者都是以点击面。

不同的是，楚阳是将气运凝聚成一个点，然后扎入敌人身体中，引爆渗透敌人体内的气运之力。

而万江红的斩山河不同，他是将气血之力凝聚于剑上，以剑驭人，以极快的速度击碎敌人防御，将敌人斩成两截。

两者虽有不同，但本质上是相同的，只是对敌的方式不同而已。

因此，楚阳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能模仿斩山河的运行方法。

大量的气运之力从识海中灌输到噬龙枪上。

噬龙枪微微颤抖，发出一阵枪鸣。

刀芒越来越近，楚阳大喝一声：“斩！山！河！”

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

噬龙枪带动楚阳，就像一道金色光束快速向刀芒而去。

光束撞击到刀芒上，能量凝聚的刀芒呈现弯曲的姿态。

赵石微微蹙眉，“斩山河？”

【咔嚓—咔嚓！】

刀芒遍布裂缝，而后碎裂。

无数刀芒碎片在光束周围肆虐，地面被劈出大大小小的沟壑。

光束击碎刀芒后，余势不减，冲向站在残垣断壁上的赵石。

赵石胡须飞扬，他手持斩刑，呐喊一声，劈向袭来的光束。

光束与刑斩相撞，刑斩直接被击飞。

光束散去，露出闪耀着寒芒的枪尖。

枪尖向赵石额头刺去。

赵石认命地闭上双眼。

楚阳并不想杀赵石，因为他是结拜兄弟赵武的父亲。

如果杀了赵石，两人之间以后有可能形同陌路，甚至是不死不休。

所以，在枪尖即将扎入赵石眉心时，楚阳让饕餮将噬龙枪上的气运之力尽数收回，然后收力后退。

斩山河讲究的是一往无前，这力度又岂能是那么好收。

为了收回噬龙枪上的力度，楚阳手臂险些骨折，五脏六腑差点移位，这才堪堪将噬龙枪的冲力止住。

枪尖距离赵石眉心仅有半寸。

就是这半寸距离，救了赵石一命。

赵石眉心被噬龙枪带起的枪风扎出一个小红点，鲜血不断从红点流出。

被击飞出去的刑斩落于地面，震起一阵烟雾。

楚阳手握枪身，低声道：“你输了。”

他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赵石声音嘶哑，“为什么不杀了我？”

楚阳坦承答道：“因为你是赵武的父亲，也因为你是赵家后人。”

他收回长枪，“赵家和皇室恩怨，至此结束。”

楚阳转身，走到刑斩旁边，弯腰拿起地上的刑斩，“刀，朕带走了。它应该陪着它的主人在战场上浴血，而不是陪在一个老瘸子身边，当一把砍柴刀。”

他一手持刀，一手持枪，向废墟外走去。

“赵家，大楚。”赵石慢慢抬起右掌，低声说道：“都结束了。”

他挥舞右掌，向自己眉心打去。

楚阳听到身后赵石挥掌的声音，停下脚步，开口道：“你还想逃避吗？”

赵石停下挥掌的动作，看着楚阳的背影。

“一开始，你遇见朕，为什么没有出手？”

赵石喃喃道：“为什么呢？当时，我为什么没有杀你？明明我是为了赵家的仇恨而活着。”

他看了看手掌，“我练了这么多年的武艺，我这条瘸腿，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你心中依然还有大楚。”楚阳看着手中的刑斩，“因为你还想拿这把刀，找回赵家的荣耀。因为你还想振兴赵家。”

“振兴赵家？”赵石呢喃道：“找回赵家的荣耀？”

“没错。所以你当时才没有杀朕。你昨夜应该彻夜未眠吧。”

“你怎么知道？”赵石呆愣愣地看着楚阳，“我一闭上眼睛，赵家死去的人都在质问我，为什么没有给他们报仇，为什么没有杀了皇帝。”

“这就是你不配拿起这把刀的原因。”楚阳高举刑斩，借着太阳的光芒，看着刑斩刀面上的纹路，“连自己的内心都没弄清楚，怎么配拿起这把护国之刀。”

“护国之刀？”

赵石看向楚阳扬起的刀。

第一次，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这把刀是如此地耀眼，晃得他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

“杀生亦是救世，斩国运亦是在挽救天下。这把刀始终在保护着大楚。朕曾经说过，一定会给赵家一个清白，你们是以全族之命，挽救整个天下。”

楚阳将刀甩向身后，刑斩插入赵石脚下地面，刀身不停颤抖。

“当你明白自己的内心，你才真正配当这把刀的主人。”

楚阳迈步，向前走，“是拿起这把护国之刀，斩杀朕。还是拿起它，继续做它一直做的事。选择在你手中。”

一步，两步……。

赵石既没有拔刀劈向楚阳，也没有拔刀跟着楚阳走。

他在挣扎，仿佛有无数人在他耳边念叨着什么。

六步，七步……。

直到走到第十步，赵石叫住了楚阳，“站住！”

楚阳停下脚步，“想好了？”

他握紧手中噬龙枪，以防赵石选择砍死他。

“宋扒皮的尸体不带走吗？”

楚阳一愣，扭头看向赵石。

赵石此刻脸上的阴霾尽消，他露出释怀的笑容，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了一起，“想不给钱吗？”

楚阳微笑道：“给，当然给。一百三十两，我记得真真切切。”

他松了松握紧的噬龙枪，“不过现在没带在身上，不如跟我回去取。”

赵石笑着点点头，他拔出刑斩，对着楚阳道：“老夫也该去看看儿子了，这臭小子，当了兵，也不回家看看。”

两人合力在废墟寻找宋文道的尸体。

一大批听见楚阳和赵石战斗声响的百姓，慢慢地围了过来。

他们对着废墟中的两人指指点点。

“赵瘸子是不是遭天谴了啊？家都塌了。”

“活该，谁让他给宋扒皮收尸。”

“小声点，杀宋扒皮的小伙子也在。”

“他们在找什么？”

“不会是找什么宝贝吧？”

百姓们加入寻找“宝贝”的行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