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中午,秋阳高挂。
关兴让那名军卒藏好手榴弹以后,为防路遇意外,又调了五名士卒陪其同行。
但仍觉不是太放心的他,又交代了一句:“一路小心,切记我所说的话。”
“少将军放心!”
军卒紧了紧身上的包裹,满是肃容地回过头行了一礼,这才带着另外五个人一同上路。
“接下来,该是办点正事了……”
目送军卒离去以后,关兴粗略地扫了一眼剩下的四十五名亲卫,目光渐渐转向了夷陵东面的江陵城。
接下来,他是要想想该怎么抵挡吕蒙的十万大军了。
吕蒙白衣渡江到底有多少人,仅是历史爱好者的他,对此并不清楚。
不过,虽然他没有掌握极为细致的数字,但通过大的历史事件,推算出对方用兵多少,还是不难的。
毕竟,公安守军有六千,江陵城有守军一万三千多人的信息,几乎都是摆放在明面上的。
再按照十则围之,五则攻之的兵法诀窍,吕蒙白衣渡江所用的军卒数量,也就轻易地可以推测出来了。
“最起码是十万人,而且是只多不少!”
“没有十万人以上的兵力,糜芳和傅士仁就算再怎么害怕父亲的那句‘还当治之’,也绝对不会轻易开城门。”
“守城可是有功的啊,到时候功过相抵,再加上糜芳小舅子的身份,傅士仁元从的背景,他们能有什么罪过?父亲还能治他们什么罪?”
“不过,情况也不见得就是如此……”
思及此处时,关兴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想道:“若吕蒙用计得法,并让糜芳和傅士仁十分确定的认为,他率领的有十万人之巨,倒也是可以达成攻心为上、攻城为下的战略……”
“十万人……”
“这个数字,哪怕是减半,也绝对不是四十五个人能抵挡的,就算是有手榴弹,也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关兴望着自己仅有的四十五个亲卫,心情郁闷的直撮牙花子。
他所能动用的力量,还是太少太少了。
这点兵力,哪怕是开挂,都有翻车的可能。
“除非,我能说服糜芳或傅士仁,若是能将他们二人说服其一,我所掌握的力量,也就大了很多,但……”
“但他们对父亲的怨气,已经大到了极点,亦或者说,他们对父亲,已经害怕到了极点,轻易不愿面对。”
“这就难办了。”
脑海里回忆了一番历史上关羽、糜芳和傅士仁的关系记载,关兴的眉头更皱了。
此刻的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很多人都说关羽是必死之局了。
实在是关羽太过威严了。
也因他之威严,从而便使得那句翻译成现代话为‘回来再收拾你’的还当治之,顷刻间就充满了压力。
别说是糜芳和傅士仁了,就算是作为亲儿子的关兴,想到‘还当治之’这四个字时,也都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亲儿子尚且如此,由此也就不难看出,关羽的威严究竟到了何等可怕的地步。
“难,也要去做!”
凝望江陵城方向许久后,关兴收回目光,扫了一眼身旁的四十五名亲卫,咬着牙在心底下定了决心。
下达决心之后不久,关兴便回到了营房之中。
坐在桌子前,他思索了良久,最终将笔墨(帛)纸砚一一摆放在面前。
“赌了!”
凝视着面前的几样东西许久,关兴咬牙切齿地模仿关羽的笔迹写了一封调令。
这一封调动两千军卒的手令,也是关兴目前唯一能想到的破局方法。
他并不知道这一封调令,会不会得到糜芳的承认,毕竟这上面连关羽的印信都没有。
可他就算没有把握,却也还是要去做。
因为他有一种感觉,若是现在不赌上一把,他如今所拥有的北伐值,很可能就会消失。
这种感觉,关兴并不知道来自于何处。
但他能感觉到,这种感觉已经愈发的迫近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必须要赌上这么一把。
不然的话,就算他给关羽送去了二十五颗手榴弹,面前的死局也依旧还是解不开。
这一赌的最终结果,关兴并不知道。
但以他对糜芳的了解,对方很大概率不会去查验调令的真假,而是会直接拨给他两千军卒。
因为关羽的威严太恐怖了,恐怖到一句话就能吓投降俩。
而关羽的威严,恰好就可以作为关兴能够利用的一点。
“糜芳大概到死也都不敢想象,我这个害怕父亲到他打个喷嚏都哆嗦的犬子,居然敢冒充他写调令吧?”
在心中给自己打了气以后,关兴吹干了墨迹,稍稍一卷,很是随意地便将其别在了腰间。
接着,他又对着镜子里俊秀的自己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以前都是这么做,轻易不会露馅以后,他才朝外面喊道:
“来人,帮我着甲!”
这个年代的甲胄很是复杂,越是高等级的将领,也就越是难以穿戴。
也因此,很多高级将领出征之时,往往都会带上很多绝对可以信赖的亲卫。
这些亲卫除了要保护高级将领的安全之外,同时还担负着甲的任务。
关兴眼下的军职,自然是够不到这种高规格待遇的。
但由于他有个好爹,外加还有一个好伯父和一个好叔父,因此他便提前体验到了高级将领的快乐。
除此之外,他的特权包括但不限于……极高的自由度、单独的营房等。
若非有着极高的自由度,关兴很可能都命令不动其他人回返。
因为,他现在的任务是去蜀都报喜。
也就是说,他除了带人去蜀都报喜之外,做其他的任何事,几乎都是在违背军令。
不过,由于他是蜀汉的顶级二代,于是乎他所带的兵,完全不叫兵,而是叫做亲卫。
亲卫的意思嘛,懂得都懂。
简单来说,哪怕关兴现在让他们脱裤子,他们也绝对不会有半点的犹豫。
连脱裤子他都能下令,自然就更别说去送点东西或者掉头去往别处了。
当然,这也就是现在的关兴,以前的关兴,哪怕拥有着极其特殊的权利,他也绝对不敢做任何事。
毕竟,他那个爹太恐怖了。
但现在……
“只要我立下了功劳,老爹还能砍了我不成?最多打一顿而已,大不了到时候跑到蜀都呗……”
想到大耳伯父的好,关兴心情美美的凝视了一番镜子里俊秀的自己,随即下令道:“走,随我前往江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