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关羽之子拜师,是多大的荣耀,仅仅是成了之后,只要关羽不倒,他那几个不争气的儿孙便有了出路一点,就足以让巩志心头火热了。
可问题在于,巩志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他很清楚论及带兵打仗,一万个自己怕是也抵不上一个关云长,论及军略,他又远远比不得在蜀中的那些精锐。
而关兴所能学的,不就是军略和带兵打仗的知识吗?作为一个将二代,尤其还是在当下天下不靖的局面下,不学军略和带兵打仗,倒是学起了经学……
巩志感觉,自己要是真的答应了,刘备估计都会过来找他麻烦的吧?
毕竟,如今荆州的关家军,那可是刘备最为强大的臂助之一,关羽而今都五十八岁,眼看着年近六十了……
须知,人到七十古来稀的道理啊,在这乱世当中,哪怕是那些顶尖人物,又有几个能活到七十多岁的?
关羽一旦走了,而且还是在天下不靖的局面下走的,关平、关兴、关索三人必然都会分担一部分。
哪怕不去分担一部分,再怎么着也得被召到蜀都以为部将。
须知,要稳定局面的话,那还得是自己人。
而对于刘备来说,还有什么比关羽之子更加自己人的?
所以,巩志哪怕心头火热,却也是不敢真正动心的。
但问题在于,这些东西都只是他所想象的。
而对关兴而言,面前就摆着一个死局啊。
这一死局要是破不了,之后他就算是拜了诸葛亮为师,并还学了一点本事,又能怎么样?
更何况,拜了巩志为师以后,难道他就不能拜师诸葛亮了吗?
就算是不能,他也大可以从亲爹身上学点带兵打仗的技巧,甚至在军资库的帮助下,未来成长为一方名将也是可以期待的。
但那不得破了面前的死局吗?
就算不说死局,眼下他的外挂可还在催促着他,要是他不能完成任务,或者完成的少了,以后这外挂还能不能用都还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毕竟,北伐值又不是凭空而来的,丢了荆州的话,说不得那五百北伐值就要没了。
再想将外挂使用起来,说不得就得等上个很多年了,而且那时是不是真的能等到,也都还是一个未知之谜。
那这些东西,跟他拜师巩志又有什么关系呢?
须知,不论在什么时代里,这人情世故都是头一号的大问题。就比如眼下之武陵,各县的令、长,就基本都是金璇、巩志的班底。要想他们膺服,关兴这关羽之子的身份够是肯定够的,可却显得不够亲近了。
若是能拜巩志为师,一切可就完全不同了。
到时候,他既是这些人最上官的儿子,同时还是巩志的徒弟。
这两个身份一旦结合起来,便能让关兴瞬间既有威,又有望,统辖武陵、指挥武陵自然也就不会存在什么问题了。
当然了,想要收服一郡的话,他哪怕只有前一个身份其实也算足够了,不过那却需要很长的时间,但要是有了后者,再加上前者,那就是顺理成章了。
除此之外,关兴估计今年之内若是爆发战争的话,说不得他就还要想办法治理治理武陵。
到时候人心不服,他哪什么去治理?
随便丢两个军令出去?
这看似是可行的,可问题在于,那些人或许只是表面上服从,而另外一边,他们则是会偷偷摸摸地去接触孙权。
要是孙权打的好了,他们说不得便会望风而降了。
但关兴要是巩志的学生,那就很是不一样了。
哪怕他什么事都不做,甚至连一句保证的话也不说,其他人都会觉得他是和大家站在一起的。
且说,关兴之所以来时就没拿军令压人,而且还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甚至对巩志的一些奇思妙想也多有配合,便是为了这一节了。
军令有时并不是那么管用的,但要是一个利益集团的,就算是没有军令,他们说不得也得配合一二了。
因为,当巩志明确表达不收后,关兴内心便是一震,连忙再拜道:“兴欲学者,乃治理地方之法……而此法,父亲教不了我,而我又一时难以回返,恰好诸葛军师都尚且盛赞的先生在此,兴便突发奇想了,还望先生一定要能收下我这个不是太争气的学生。”
“这……”
巩志张大了嘴巴,心中有好几个问题要问的他,偏偏一时间开不了口了。
一来,他想问一问,诸葛亮是怎么盛赞自己的,二来他想问,关兴为何要学治理地方,三来他想问……
但也不知道是问题太多,还是受到了震撼,巩志竟是愣在了当场,半晌都没有开口。
“安国且起来吧,老夫答应了。”半晌过后,思来想去许久,并将这其中的好处与坏处统统想了个遍的巩志,最终还是答应了关兴的拜师请求。
于他而言,这件事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更何况关兴把话都说到这里了,且已然进行了三拜,若他再不收,那可就是不给面子了。
虽然不给关兴面子,或许什么都不会发生,但别忘了,他可还有一个骄傲的爹呢。
偏巧,他那个爹还是巩志的上司,若是不答应下来,巩志感觉以后自己怕是有的小鞋穿了。
毕竟,巩志根本就没有前后眼,并不知道孙权就要打来了,自己这个上司,到时候也得完蛋。
“兴,拜见老师!”
关兴则大喜过望,匆忙间便行了一礼,同时颇有几分急不可耐地道:“学生这就去准备六礼?”
“嗯……”
巩志下意识地点下头来,可是很快,他又摆了摆手,叫住关兴道:“且住!”
“老师?”
“如今还是以大事当先,至于这拜师之礼嘛,安国不妨先问过父母。”
巩志笑着道:“为师觉得,安国此行之前,将军应该没有让你拜师吧?”
“这确实没有。”
关兴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不过还没等巩志开口,他便憨厚一笑道:“但拜师之事,我父想来不会阻拦,这一点,老师您大可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