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提琴的音色,沉郁。
带着忧而不伤的独特情感,包裹着表演者。
坐在教室一隅的颜灏,眼神专注地落在颜祺的身上。
一曲结束,颜祺缓缓睁眼,柔和地看向颜灏,老师给予的掌声与赞扬尽数抛之脑后。
结束教学和训练,颜灏上前,将颜祺的大提琴拿过装盒后,遂将他抱上轮椅。
不嫌麻烦地蹲在其旁,帮着他整理着衣物。
真是很难想象,颜祺为何要选择大提琴,坐在那挺着腰杆,对于他而言比平常人累出百倍。
在背上大提琴推着轮椅往外走时,颜祺朝着站在门口恭敬的教学老师微笑点头,说着告别。
出了电梯,颜灏刚想将颜祺弄上车,就被颜祺阻止了,“灏,我想在外面吃饭,不想太早回去。”
“你可以在外面吃吗?我问一下母亲好了。”
颜祺伸手阻止颜灏拿手机的手,“我跟母亲说过了,不要担心,我不吃辛辣的就行。”
最终在颜祺百般请求下,两人最终还是坐在了披萨店里,看着熟练地点菜的人,颜灏撑着下颌盯着。
“哥,这不是你第一次来吧?”
一进店就知道往哪坐,一看就是经常坐在这。
眼神略过菜单,颜祺略显害羞与紧张,白皙的指结微红,“被你发现了...”
“所以,你怎么爱上披萨了?这要是被母亲知道你吃这种...食物...,我的皮已经被扒了三层了。”
面对颜灏的质疑,颜祺原本苍白的脸色居然有了些血色。
“您好,又见到您了,这次您还带了...朋友?”
两人的尴尬气氛,被突然而来的服务员打破了。
静观其变的颜灏,看着颜祺熟练地向服务员介绍着自己,还顺带点完了餐。
等服务员远去,颜祺的眼神依旧落在人家身上。
‘啪’颜灏打了个响指,无奈地看向自家哥哥出糗的模样,“哥,你喜欢人家啊?”
那位服务员模样清秀,不算高挑,身材也是普普通通,但属于耐看型。
原本微红的脸瞬间爆满,被问到的人语无伦次,“灏,你说什么呢?有这么明显吗?”
“废话,你的眼睛都快长人家身上了,从进门开始就目不斜视。”
颜灏无奈叹气间,目光扭向窗外,正巧落在二楼的落地窗处,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哥!你该不会为了看人家特意去那学大提琴吧?”
“又被你发现了...”颜祺佯装出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想把这件事当作一件玩笑玩闹过去。
两人相视一笑,自从出事之后,颜灏还是头一回看到颜祺笑得这般恣意。
“这件事,母亲知道吗?”
“该是知道的,家里的每一位随从都是妈的眼线。”
“有趣。”颜灏看向忙碌的服务员,正在每一桌有需求的顾客那穿梭,忙得不可开交。
同时望过去的,还有颜祺,面若桃花地看着心仪之人,“灏,她叫白栀,白色的栀子花。”
“既然母亲都默认了,你干嘛还遮着掩着,我哥只要上心,哪个女孩子都得入温柔乡,干脆让母亲上门提亲,成就好姻缘。”
“灏!这样的话,以后别再说了,耽误人家不好,更何况她有男朋友。”
美好的向往过后,是无尽的悔过。
颜祺垂眸,浑身自带忧郁的气场,直至白栀端着披萨上桌才恢复晴朗。
爱而不得,放在颜灏这,机率为零。
等两人回了家,颜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看着两兄弟有说有笑,擅长破坏气氛的她,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
在大厅,两人被迫分道扬镳,颜灏十分乖巧地来到颜夫人跟前,默默垂首。
“母亲,午好。”
“你跟我来。”
一声令下,颜灏就像一条狗一般,跟在其后,进了书房。
关上书房门的那一刻,没等颜灏做好准备,一个巴掌落地。
‘啪!’的一声,他的侧脸红肿。
“虽然是祺非要去的,但是身为晚辈的你,一点也没有替兄长着想!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他能吃那些垃圾食品吗?”
这样的场景,从小到大,颜灏不知道经历过了多少次。
所以,他讨厌书房,这个幽闭的小空间里只能闻到犯罪的气息。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没有下次了。”
小时候吃了太多的亏,被人教训的时候,低头不语,得到的只有暴打的快感。
颜夫人双臂环绕,盛气凌人地俯视着唯唯诺诺的颜灏,“如果你能聪明点,也能想到祺跟那位白小姐,不管从哪方面,都没有办法发展下去,平民是没资格进我们颜氏的门的。”
“我会让白小姐从哥的世界里消失的。”
“明白就好。”颜夫人嘴角一侧微微扬起弧度,她不想做讨祺厌烦的事。
这种事,让颜灏这个替罪羔羊来,最合适不过。
转身从桌上拿起一沓照片,随意地砸到颜灏身上。
看着他像一只爬虫一般,蹲在地上捡照片,颜夫人的郁燥的心情貌似好了许多,“这些都是名牌企业的千金,你挑几个出来,后面几天给你安排相亲。”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婚事不过是家族联姻的丑恶面具。
颜灏垂眸,“兄长尚未婚配,颜灏不敢。”
见母亲尚未回音,颜灏一抬眸,一双利爪朝他的颈脖抓来,牢牢禁锢,将他逼靠在墙脚。
眼神交汇处,是来自颜夫人惊悚的眼神。
她的声音渐渐变得可怕,“你不敢?小杂种,我警告你,你要再敢提祺尚未婚配,我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你!当初被车撞伤的人应该是你才对!或者——当年你应该直接被撞死才对。”
看向颜夫人的眼神,无比淡漠,颜灏不再像小时候那般害怕,现在的他只剩任人摆布。
喉部因着喉结的因素,青筋暴起,颜灏享受着窒息的错觉,任由颜夫人肆意发挥着。
对面的人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
她不能杀了颜灏,如今,连恐吓都不起作用了,松了手,冷漠地看向慢慢扶着墙脚站好,又恢复成了听之任之的木偶状态。
晦气地抽了几张桌上放着的至今,擦了擦手,颜夫人在离去之时,冷淡的眼神瞥向敢与之对视的颜灏。
“你的眼睛,真像你妈妈。”
“让我想——戳瞎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