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去那么久?没遇上什么麻烦吧?”
本来预备着,如果再过一分钟李漾若是还未回来,便起身去寻的。
观众席灯光阴暗,李权看不清自家妹妹有些焦灼的脸,但也能察觉出什么。
将李权的脸摆正,对准舞台,“哥,你总是觉着我能遇上麻烦,好好看剧,对了,你有没有把我错过的情节好好录下来?”
每次不管去看什么,剧院里李漾的位置一定是靠边的,就是为了能让她进出少些麻烦。
“喏,拿去,总共也就五六分钟。”
轻轻捏了下李权的胳膊,李漾有些微恼,“你也知道就五六分钟啊,我哪有去那——么久...”
趁着换景的空档,李漾将李权录制的视频点开,内心一顿吐槽:还大导演咧,这录的什么啊?
全程是个没有人性的工具人,拿手机的手左晃一下右晃一下。
等到有安意的镜头时,李漾特别暂停下来,瞧瞧附在李权耳侧,“哥,这人你认识吧?我记得是你新剧里面的女三号。”
“恩。”眼神狐疑地偏向李漾,在看到这家伙脸上扬起的不知名微笑,从小到大的经历告诉李权,准没什么好事,“有屁快放...”
“我喜欢她,哥,等下有献花活动诶,你要不要代替我给她献个花?”
“不要。”对于需要抛头露脸的活动,李权一概表示拒绝。
更何况,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得到的答案在理想范围之内,李漾立马靠了过去,撒起娇来,“哥~不要拒绝得这么快嘛...”
“你认识她吗?”
“认识...吧...”
“所谓的献花活动,那是家长去后台给孩子们献花的,我或者你去,都是不合适的。”
确实不合适,但一想到安煜不来,这孩子一定会错失这个环节,以后回想起来自己的毕业,都会觉得心酸的。
李漾故作可怜地望向李权,“我刚刚在后面的时候,听到她班主任说,只有她一个人没来家长,说是无父无母,可可怜了。”
边说鼻息刻意制造酸楚,看着李漾的眼眶微红,眼珠子都差点打转了,李权甚至都觉得自家妹子一定有表演天赋,不从事这一行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打住,无父无母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每一个人我都要去献一束花?”
听着李权的口无遮拦,李漾瞬间就来气了,软的不行就来硬的,“那我只能一瘸一崴地自己去了。”
说罢,正襟危坐,一脸严肃。
默默叹上一口气,李权表示认栽了,“就算我能去,可花呢?我可没为那丫头买花。”
憋气鼓起一张包子脸,李漾垂首,独自喃喃,“嗐...那我只能自己一瘸一崴地去买花了。”
翻了翻白眼,李权觉着自己迟早会有一天会被这家伙气得心脏病高血压频发,一把按住准备起身的人,“我服了你了,坐好,我会搞定的。”
舞台上因入戏悲痛欲绝的安意,全然不知台底下有这么一出戏码。
最后一场戏末尾的几分钟里,只剩安意一个人,莫银双倚靠在幕布边,静静观赏着对手的表演。
很难想象,当初刚进班时,那个操着一口南方口音的霸道女孩,今日能将一口台词流利说出,自带情感,让观众以共情。
演电视剧电影都能NG后重新来过,但舞台剧不可。
更能考验演员的功底,莫银双深知这点。
只可惜,她的面试被婉拒了。
巨幕在观众的热烈掌声下拉上,安意直至听到主持人谢幕声,才敢睁眼起身。
随手抹干净嘴边的血渍,丝毫不给自己歇息的片刻,转而帮着道具组的伙伴们清理着现场。
回到后台,安意头一次感觉到自己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看着同伴们一个个都喷向自己的父母,抑或是自己的小团伙。
唯独自己。
耳边都是庆祝声,安意觉得聒噪。
她不会有事后的聚会聚餐,甚至可以说整个大学期间,她与专业内的同学们聚会的次数少之又少,除非是一些必须的,有老师在场,要求大家必须全员到齐的那种。
越过群体,从化妆台上抽了两张纸,安意转身走出后台,来到厕所外边。
对着镜子,干纸沾湿后略显粗暴地擦拭着脸上的脏污。
擦干净后,安意认真地审视着自己这张脸,此刻带着假头套,短发造型,眉眼间像极了一母同胞的哥哥。
出神发愣之际,眼前突然多出一束花来。
向日葵主打,香槟玫瑰辅助。
愣愣地侧头望去,又是那个绝对知道自己在哪,自己却从不知晓他的踪影的人,“尹泊生?又是你...,你来干嘛?”
“喏,不明显吗?怕某人人缘差,收不到花。”
毕业献花是天大电影学院历年来的传统,尹泊生之前查过安意的底细,虽说查不太全,但也知道她的资料栏里填的父母早逝,唯一一个紧急联系人还是舅舅。
“一个无聊的习俗罢了。”
“嘴硬吧你就,反正花是花钱买来的,送你,你就随意处置吧。”
被人强硬塞了过来,鲜花与自己撞了个满怀。
向日葵夹杂着玫瑰的香味,让人心情缓和,抬眸间看着尹泊生那头干净的碎盖,“你...换发型了?”
一巴掌盖在安意的头顶上,尹泊生略显无奈,“我已经换了将近一个多月了,我还发了朋友圈,你是不是从来不看朋友圈?”
“嗯...看...等等...”默默掏出手机,打开微信联系人,安意说出致命一击,“哦~我貌似把你设置为只聊天了,等我改改。”
“。。。”
看着安意丝毫不觉尴尬,尹泊生简直觉得自己的一腔热血喂了刍狗。
任性地揉搓着安意那头假发,“你这是假发?别说,这种小男生的发型也蛮适合你的,跟你性格极其匹配。”
知道这人嘴里没什么好话,安意嫌弃地揪起尹泊生手背上的一撮肉肉,将这人的爪子拎起,放置在他自己头上,“假发套弄坏了要赔钱的。”
“花,我收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