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朱棣在朱瞻基的陪同下,登上了顺天府皇城的城墙,目送北伐大元帅陈懋带着五万大明虎贲骑士,挥师北伐。那一日,城内万巷皆空,不约而同的都拥挤着去了北门,只为了目睹大明将士的英姿。
陈懋和一众将领,临出行之际,全都翻身下马,冲着皇城的方向,三跪九叩。五万精锐之师,齐声大吼,“大明必胜”。如同山呼海啸一般,震撼人心。
那一刻,朱瞻基注意到了,朱棣藏在龙袍下的手握成了拳,激动的颤抖着,脸上满是对战场的向往。
…………
雨后的清晨,清新的空气。一场大雨让红墙黄瓦,雕栏画栋的皇城以全新面貌徐徐展开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
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文华殿殿内,太子朱高炽坐在椅子上,手持史书,正与朱瞻基谈古论今。
朱高炽虽然宠爱自己家孩子,但在教育方面,那可是相当的严格。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这是朱高炽的口头禅。
朱高炽看着眼前的朱瞻基,感到既熟悉又陌生,同时又有些欣慰与欣喜。
只见朱瞻基对各朝各代的弊端,捻手就来,侃侃而谈。
朱高炽之所以对朱瞻基感到陌生,是因为眼前的儿子,从里到外,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变得更加的有活力,朝气蓬勃。
从朱瞻基嘴里时不时的冒出的对国家、民生有利的一些新颖看法,让他不禁有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心里不由的惊叹道,吾家有儿初长成。
想着想着,这位太子心中不由的泛起一阵欣喜。
“小小年纪,已有如此经天纬地之才,气吞山河之志,堪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朱高炽捋须笑笑,怔怔的注视着朱瞻基那双闪烁着的充满聪颖的大眼睛,默默的想着。
“传圣上口谕,太子爷接旨!”忽然从殿外传进来一道声音。
“爹?”朱瞻基一脸疑惑的问道。
朱高炽闻言,匆忙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时间方寸大乱。
他只觉心砰砰乱跳,七上八下,一脸着急的催促道,“快点!快点!”
朱瞻基搀扶着朱高炽,火急火燎的走到了殿外。
俩人走到殿外一看,原来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王景弘,其身后还跟着两个青衣小太监。
朱高炽感到心脏快要蹦到嗓子眼了,急忙揖手行礼,朗声说道,“圣躬安?”说话的同时,跪倒在地。
朱瞻基也在一旁揖手行礼,然后跪倒在地,默默的不说话。他的心情也不能平静,如坐针毡,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能自持。
王景弘一脸正色,朗声说道,“朕安!”顿了顿,继续开口说道,“圣上口谕,自朕离京北伐之日起,太子所批复之奏折、军报,一概取来,朕要查阅,钦此!”
朱高炽顿时惊呆了,手足无措,头脑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过了一小会儿,似乎是反应过来了,开口说道,“儿臣领旨!”
王景弘缓缓地走到朱高炽身前,弯腰蹲下,笑意吟吟的小声的说道,“太子爷,免惊,想必陛下不会难为你,一定是听了有人夸奖,要好好看看,太子爷的政绩,高兴一下!”
“哦,奏折…奏折都在奏事处,我带你去。”朱高炽闻言,急得满脸通红,汗珠直往下掉,脸通红的连说话都结巴了。刚说完,正准备站起来,然后领人前往奏事处。
王景弘在这一瞬间拽住了朱高炽的手臂,阻止了他的下一步动作,语气平和的说道,“这个不敢,我们已经去了,把所有的奏折都搬走了。”顿了顿,再次开口说道,“皇上一再叮嘱我,太子身体不好,就不要劳心费力的跑来跑去了。另外,皇上在没有看完奏折之前,还望太子,就在府上安歇几日。以备皇上随时问政。”
朱瞻基的心里乱得不得了,怎么也找不到这件事的起因。他不停的思索着,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话音刚落,王景弘领着两个青衣太监,向朱高炽躬身行礼,然后转身离开了。
朱高炽心里彷佛被一块无形的大石压住了,嘴巴不停的颤抖,脑子一片空白。
朱瞻基轻轻地抚摸着父亲的后背,说道,“起来吧,好啦好啦,他已经走了!”
“怎么办?怎么办?”朱高炽的心里好像有一百只老鼠—百爪挠心,怎么办啊怎么办?
朱高炽眼眶红红的,浑身颤抖着,在朱瞻基的搀扶下,试着站起来,可惜腿一软,差点又跪倒在地。
幸亏朱瞻基手疾眼快,一下扶住了朱高炽。朱瞻基感觉自己一人无法将朱高炽给扶起来,无奈之下,大声的喊道,“来人!”
在门外侯着的几个青衣小太监听到呼声,匆忙的跑了过来,随后几人合力,一前一后将朱高炽给扶了起来。
朱高炽哽咽着说道,“我都累成这样了,你爷爷还是不信我呀!”停顿了一下,望向王景弘刚才离开的方向,说道,“我这太子也不当了,我让他当!”
朱高炽只觉得心烦意乱,痛苦难堪;向前走一步,心里也更紧张一步,仿佛全身的血液一下子都注入了心里似的,煎熬得忍受不住。
一股绝望的情绪像狂潮一般涌上朱高炽的心头,使他感觉浑身冰凉。
朱高炽绝望极了,泪眼比挨霜打的芭蕉叶还要蔫黄;在几个青衣小太监的搀扶下,朱高炽缓缓的踏入了文化殿。
朱瞻基看着这景象,只觉烦躁、焦急一起涌上心头,他很清楚自家父亲口中的“他”是谁。
一阵冷风吹拂在朱瞻基的脸上,他感到天气又冷了许多。
此时,朱瞻基的面孔十分的严肃,简直像是生铁铸成的。
他一言不发,怔怔的站在原地。
他的眉毛微微的皱着,眼神深沉,似是幽谭一般。
难道是我的“好”二叔又出来作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