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目光如炬的盯着朱高炽,他的胸腔充满了怒气,怒斥道,“那你不想当太子,谁当呢?谁啊?说话!”
“二弟!”朱高炽吓得面色如土,连忙说道,“二弟在靖难的时候,拼死护卫在父皇身边,他身体强壮,办事果断,他……他……”
朱棣一听到这话,火气一下子就如同火山爆发,气呼呼的呵斥道,“你给朕闭嘴!”
此时的朱高炽彷佛丢开了恐惧与惊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视着朱棣,朗声说道,“爹,您让我把话说完了吧,您当年是不是还拍着他的肩膀跟他说,你大哥身体不好,你要努力啊!爹,你是不是说过这样的话呀。”
朱棣听到这话,并没有怒斥朱高炽,反而默默的低着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转瞬即逝,沉思了一会儿,忽然说道,“老二来了是吧,喊他进来。”
一旁的王景弘闻言,急忙躬身称“是”,随后迈着飞快的步伐走到殿外,将汉王朱高煦给领了进来。
朱高煦走进来一看,只见朱高炽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而皇帝朱棣呢,气得鼓起了腮帮子,脸像阴了天,灰蒙蒙、黑沉沉的。
“糟糕。”朱高煦,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准要挨骂!
“爹?”朱高煦小心翼翼,试探着问了一句。
朱棣感到血液在太阳穴里发疯似的悸动,脑袋像被什么东西压着,快要破裂了,不由的大声呵斥道,“跪下!”
朱高煦听了,脸色煞白,随后像是赌气一般,双腿狠狠的跪倒在地,阁中响起一声清脆的声音。
朱棣眼内的怒火,比炉中的火焰更旺。只见他转身拿起案桌上的天子剑,递给朱高炽,眼睛里迸发出一道刀一般锋利的光,呵斥道,“你不就是因为老二吗,你才辞了太子。砍,砍他,一剑砍下去,老二脑袋就掉了,也没人跟你争了。我也不用天天听你们聒噪了,砍吧,砍吧,砍!”
“不是,爹,孩儿不是这样想的,不是啊。”朱高炽手持天子剑,嘴唇都发白了,下巴的胡子一颤一动,全身都在瑟瑟地发抖,哭着说道。
朱高煦一听心里直冒火,把拳头握得咯咯响,把心一横,吼叫着,“爹,谁家没有个没出息的孩子,凭什么他是老大,就什么都给他。”怒火、嫉妒像怪兽一般吞噬着他的心,“老大这江山不要,我要!”
朱棣越听越气,眼神严厉地瞪着朱高炽,那眼神像要射出火花一般,嘴里喷出刺耳的声音,“闭嘴!咱们爷俩闹的笑话还少吗?啊,你们是不是成心盼我不得好死啊!”
“砍!砍吧!砍吧!砍!好,太好了,有谋逆的爹,就有谋逆的儿子,哈哈哈……我也不怕后人评说,更不怕史书记载,哈哈哈……好,好啊!”他的样貌变得狂乱,说到最后,反而笑了起来。
怒火燃烧着朱棣的心,他的喉咙,他的全身。
朱棣无法平息内心的愤怒,一阵阵徘徊不定的脚步声在文昭阁中响起,涌动出他难以平静的情绪里那快要胀满的一团团热热的气流。
在不知不觉间,朱棣离开了文昭阁,独留下朱高炽、朱高煦面面相视。
…………
太阳离地平线越来越远,缓缓上升,那漫卷的云朵,好似穿红装的少女,翩翩起舞。
过了一会儿,红光退去,露出万丈金色的光芒。
在湛蓝的天空下,紫禁城中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辉煌。
慈庆宫那华丽的楼阁,被华清池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
“让你杀,你不杀,白白错过这个机会。”太子妃张妍恨恨的说道,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朱高炽听到这话,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了,先是警惕的看了看四周,随后小声的说道,“你,胡说些什么啊!”顿了顿,继续说道,“皇上当时只是在气头上,我要是真那么一挥剑,就是伤着老二一根毫毛,我这东宫之位也肯定被废了啊!”
“现在只要让皇上觉得我仁义,那他就割舍不下我了。”朱高炽一脸微笑的说道,目光炯炯的看向远方,眼神中带着一丝丝大智若愚的意味。
“皇上啊,是割舍不下你儿子。换作是你啊,他早就割舍了。”张妍一脸认真的看着朱高炽,语气中透着一股嫌弃。
朱高炽一脸无奈的说道,“你看你这说的什么话嘛。”
“咱们瞻基从小时候起,就是在皇上眼前长大的。”张妍一脸正色的继续说道,“要不是你儿子,你这个太子,早被老二给抢走了!”语气中充满了自豪。
朱高炽听了,眯着眼凝视着眼前的女子,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来,说道,“对,反正啊,你们就都觉得,我没用。”
张妍上下眼皮子一夹,用余光看了朱高炽一眼,随即迈着小碎步离开了文华殿。
…………
“哎呀,大哥,弟弟我来了。”朱高煦一脸的笑容,大踏步着来到了慈庆宫花园中。
此刻的朱高炽正在逗弄着小狗,闻言,面露喜色,说道,“哎呦,二弟来了,稀客,稀客啊!”
朱高煦不好意思的眨眨眼,呵呵地干笑着,努力掩饰脸上的尴尬。
朱高煦笑着说道,“怎么,就这一晚上,大哥你就瘦了这么多啊?”
“可不是嘛,让大哥看看你这脖子,大哥没伤着你吧?”朱高炽一脸认真的说道,脸上满是关爱之色,“你可不知道啊,大哥这个心啊,老疼了。”
朱高煦压制住了心中的杀意,脸上洋溢着笑容,说道,“哥哥你就算一刀把弟弟的头给砍了,弟弟我也不敢怪你啊。”
话音刚落,四目相视之下,两人哈哈大笑,空气中弥漫着沉重压抑的气息。
“对了,你说,咱们是不是得去跟老爷子道个歉?”朱高煦止住了笑容,一脸严肃的说道。
朱高炽闻言,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面露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说道,“认错?你说昨天那个事啊?”
朱高煦点了点头,面露肃穆之色。
“谁错了?错哪儿了?我到今天也没想明白啊。”笑意写在朱高炽的脸上,他一脸疑惑的问道。
朱高煦听到这里,知道眼前的人在装傻充愣,眼神中的杀意,转瞬即逝。
他爽朗的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拍着朱高炽的肩膀,说道,“我也不知道啊,你说呢?”
“还是你说说吧。”朱高炽目光如炬的看着朱高煦,依旧是一脸的笑容,默默的说道。
朱高煦听到这话,眯着眼睛,一脸正色的说道,“那自然是咱俩都有错了,老爷子能有什么错啊。”刚说完,脸上露出来得意的笑容。
“对,对对对,哈哈哈……”朱高炽闻言,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哈哈大笑着应道。他心里的想法简直无法比喻了。
朱高煦脸上带着耐人寻味的微笑,说道,“昨天这事啊,没个交代真说不过去。”顿了顿,继续开口说道,“这样啊,哥哥你让太孙现在赶紧过去老爷子那儿,探探口风。只要咱俩能有个台阶下,那就行了。”
“嗯。”朱高炽微笑着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这事没个说法,还真不行。
刚说完,朱高炽向朱高煦道别,随后慢悠悠的向着朱瞻基的庭院走去。
朱高煦看着远去的朱高炽,脸上洋溢着动人的笑容,他一边挥着手,一边喊道,“哥哥,你慢些,小心路滑啊。”
朱高煦一脸笑容的站在原地,许久未动;眼中闪烁着若有若无的杀意,久久不息。
…………
“呼!呼!呼!”
朱瞻基大大咧咧的坐在庭院的地上,疲惫的呼着气。
这具身体还是挺健壮的,相比前一世的身体强得多了。
早上起来,做了五套核心力量后,全身的肌肉一点酸痛感都没有。
朱瞻基休息了一会儿,再次打起了军体拳。
军体拳是由拳打、脚踢、摔打、夺刀、夺枪等格斗动作组合而成的一种拳术。
一个男人,最重要的就是坚韧不拔,勇敢顽强;还有就是,强健的体魄。
自己以后坐上了那个位置,肯定是要御驾亲征的,一副强健的体魄,真的至关重要。
想到此处,朱瞻基站了起来,默默的在院子里,一遍又一遍的打起了军体拳。
“儿啊,你先停停,爹有话跟你说。”
朱高炽的声音由远至近,渐渐的传入了朱瞻基的耳中。
朱瞻基停了下来,贴身太监吴三桂走上前去,帮朱瞻基重新更衣。
“昨天晚上在你爷爷那儿,又闹到天亮了,你爷爷按着我的手,非让我砍了你二叔。”朱高炽站在朱瞻基身旁,面色冷峻,语气中充满了严肃愁闷。
朱瞻基脸色淡然,笑了笑,问道,“昨晚又闹了?”
他清楚的知道朱棣只是在试探朱高炽,看他仁义是真是假。
正如姚广孝所说,皇帝只是有怀疑,却不会真的对朱高炽做些什么;除非皇帝手上有真凭实据,证实朱高炽有不轨之心;否则,朱高炽都是安全的,不必多虑。
朱高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茫然若失的眼睛看着朱瞻基,淡淡的微笑着说道,“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活着回来的。”顿了顿,神情沮丧的说道,“你爷爷一气之下,不在宫里住了,跑到鸡鸣寺老和尚那儿去了。”
“您是想让我现在过去鸡鸣寺看看?”朱瞻基脸上露出了笑容,目光中充满了睿智。
朱高炽刚想说些什么,以此来说服朱瞻基代他去探探皇帝的口风。
朱瞻基打断了他,笑着说道,“行,我去。”
朱瞻基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丝诡异,嘴角不自觉的扬起,说道,“对了,我还给我的“好”二叔准备了一份礼物呢?他绝对会“喜欢”的!”
话音刚落,朱瞻基向着朱高炽恭敬的行了一礼,随后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