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的祭祀之道。

若是明确划分的话。

天神曰祭，地祇曰祀。

人道二分，在用曰礼，在法曰仪。

不过，这些大多都是古称，随着时间流转，神州陷入末法后，其彼此之间的的界限，再就不再那么分明了。

于今人而言，大多是祭祀、礼仪混用。

现在，白小石所进行的便是一场祭祀。

祭祀的对象，就是他所呼唤的万物之母。

当然，刚刚白小石对蝗道人所说的献祭的对象是他自己，这倒也没有错。

作为仪式现如今的操控者和受益人，如果蝗道人不跑的话，他的所有血肉灵性都会成为白小石的养料。

这场祭祀是进化仪式的最后的一环，也是回收进化仪式当中的力量所必须经历的一步。

原本应该由蝗道人来进行这一步骤的。

不过蝗道人现在跑了，主动放弃了这些力量，白小石就只能勉为其难榜他完成这一步，算带着收割胜利的果实。

另外有一点必须要提的是。

这场祭祀是必须进行，否则最后可能出现的状况就是，没有结束的仪式无序进行下去，失去控制。

最后整个丰兆县城陷入一场名为进化的狂潮，将所有生灵卷入其中。

事实上，这场进化仪式本身，就是蝗道人使用仪轨，借用了万物之母的力量，方才能够进行下去。

否则光凭一个第五阶位的大妖想做到化身千万的程度，无异于痴人说梦。

在进化仪式中，所有符合进化概念的行为，都会化作一份力量，融入仪式当中。

厮杀，吞噬、繁衍、变异以及死亡……都能为其产生力量。

另外一点在于，白小石一直说，蝗道人掀起蝗灾试图血祭丰兆县城。

这当中所用的字眼，是血祭，而非吞噬，其中意义也在于此。

同样的理由，以蝗道人的位格根本不可能做到吞噬一城之人生灵，换第八阶位亦或是位于超凡顶点的第九阶位来还差不多。

所以蝗灾吞噬的万物生灵，血肉灵性，并不是直接成为蝗道人的养分，而是会转化为进化力量，一小部分供给蝗灾壮大，一部分则存储在仪式当中。

在进化仪式的最后阶段，主祭之人，需要以最为盛大的、隆重的、符合进化概念的行为作为收尾，取悦万物之母。

如此才能取回仪式当中所储存的力量，甚至获得万物之母的恩赐。

另外，想取悦万物之母也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具体要怎么做。

现有信息太少，白小石也无法推算出来，只知道很难，非常难。

取悦失败的后果也很严重，绝不是收不回力量，赔的得血本无归那么简单。

不过，从已有的仪轨信息中，白小石得知，万物之母早就因为曾经末法时代的到来，而陷入沉睡，至今未曾醒来。

应该随便糊弄一下，差不多就可以了。

蝗道人大概也是出于这个想法，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使用进化仪式的力量。

当然，白小石也是算定了自己有把握，哪怕万物之母醒来，也能够脱身，才敢这么作死。

首先，这场仪式最开始的绝对主角是蝗道人，而进化仪式覆盖范围内的所有生灵皆是进化路上的祭品。

现如今白小石以祭品之身，反而将蝗道人摆到了餐桌之上，至少在他这个层次，绝对是一次档次极高，且符合进化概念的取悦。

其次，如果他判断失误，万物之母不认为这是一种取悦，那也无妨。

进行仪式的是蝗道人，跟他白小石有什么关系？

他特意把蝗道人套进来，弄出这具残躯，除了充当钥匙之外，不就是用来顶锅的吗？

最后，如果以上两种方法都不能让他摆脱万物之母的注视的话，那就只能请老熟人妖神出手了。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随着白小石的呼唤之声，回荡于天地。

风止，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

四周，火盆中原本仍在顽强燃烧的火悄然熄灭，浓烟散尽。

无声，万籁皆寂。

她来了。

……

黄昏，已经过去了一半。

城中，一处民宅院内。

大量蝗虫汇聚成一个不断蠕动的巨大球体。

随后硬化，凝结结成一层厚厚的黑茧。

少顷。

黒茧从中间裂开一条缝隙。

一只发黄枯瘦的手臂伸出，撕开黒茧。

蝗道人从茧内走出，发黄的脸上，显露出黯淡苍白之色。用着愤恨中带着忌惮的眼神，望向城中方向。

看了一会，蝗道人一挥衣袖，正准备离开，却突然脸色大变，看向天空。

天变了！

无比压抑的气息自天外而来。

这个气息是？！！

蝗道人心中的惊骇，如巨浪一般翻涌着。

强行控制住自己虚弱的身体，不至于在这可怖的威压之下跪倒下去。

咬着牙根，从嘴里挤出来一个尊号——

“万物之母！！”

“那个小子疯了吗？！竟然唤醒了万物之母！”

……

于此同时，城中的聚集点。

百姓们也隐约感受到了自天空降临的这阵威压。

但对大部分人而言，只是觉得空气滞涩了几分，呼吸起来有些难受，就像是受了些许风寒，鼻子被堵了一样。

倒是没有太大问题。

但是一些灵性较强的人，却是抬头看向天空，忽而痛哭流涕，忽而大笑欢呼，甚至有人直接呈现疯癫之状。

跪伏于地，连连叩拜，大喊着难以辨析的言语。

而县长余青书也正在此地。

在感受到天空中那可怕的威势后，他瞬间脚一软，差点没给跪在地上了，好在这个时候有一只手及时把他搀扶住了。

“大人，您没事吧？”

章谷费力搀扶余青书那肥壮的身体，一脸关切。心中却腹诽道：玛德，怎么这么沉！

余青书双脚直打颤，他未曾超凡入门，但那一双灵眼却能看到不同寻常的东西。

虽然刚刚他什么也没看到，他有种预感，他只要敢抬头往天上看上一眼。

那他下半辈子估计就只能当个瞎子，在警备局为收容因为诡异事件而疯狂之人，而建设的牢狱之中度过余生了。

那绝对是规格之外的存在……太特么恐怖了！

余青书哆哆嗦嗦道：“章谷，立刻传令下去……，所有人不得……抬头看天！还有，按警备局的章程走！把那些疯癫之人……给我控制住！要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