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甫从地上爬起来,踉跄扶住齐老夫人。
“母亲,您,您说什么?遮掩何事?”
元锦也有几分惊诧的抬起头来望向齐老夫人。
祖母还藏着什么秘密是她不知道的?
只见齐老夫人在齐明甫和郑嬷嬷的搀扶下缓缓来到祠堂中央。
“当年,锦儿才三岁,那时候寒影怀着婉儿,不知为何难产血崩,最后婉儿倒是顺利生下来了,寒影却……却再也没能醒过来。”
“那一日,相爷身上有差事,还未回来,赵姨娘便带着三岁的元依,主持着请产婆等事,我听说寒影在生产了,便也去到寒影的产房外等待。”
“我踏进寒影的院子的那一刻,就看见元依从寒影的产房里端着一个空碗走了出来,我问她这是什么东西,她说嫡母难产,需要喝药,这是赵姨娘叫她端进去给嫡母的。”
“我当下没有怀疑,只觉得元依小小的一个,也在为了寒影的生产跑里跑外,十分懂事可爱,可没想到,寒影这一次,却没能挺过来。”
“她前面都生了三个孩子,第四个怎的会突然难产血崩?我这时才明白过来,派人去查了元依给寒影喝的药的药渣,这才确定,那药果然有问题!”
元锦怔怔的愣在原地,不可抑制的想起三岁那年母亲去世,她所感受到的巨大的恐惧和痛苦。
原来,原来这一切也跟赵姨娘和齐元依有关。
齐明甫胸口气血上涌,竟然也活活呕出一大口血。
他无力的跪在地上,悲痛万分。
“母亲,母亲!您怎么不早点和儿子说啊!”
齐老夫人摇了摇头,也是十分后悔。
“当年我发现此事,便立刻找了赵姨娘来对峙,毕竟元依也才三岁,怎么想得到杀人的法子,怎么弄的来杀人的毒药?她当下就哭着承认了,凄凄惨惨的求我饶她这一次,说元依不知道那是毒药,若是处置了她,元依便只能一生活在被人议论和指责之中,相府一夕之间死了主母杀了小妾,任谁都会猜出发生了什么事,不仅对相府名声不利,对几个姑娘的名声也不利的啊……”
“当时我心中一片混乱,便考虑了几日,没想到她便趁着这几日销毁了所有的证据,当年的产婆和大夫也不知道被她打发到哪里去了,再加上她又继续求我,说日后一定踏踏实实度日,好好照顾几个齐府子女,若是有一个有什么闪失,让我到那时再杀了她不迟,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元锦半垂着眼睑,眼神一会儿迷茫,一会儿清明,她缓缓地走到齐老夫人面前。
齐老夫人哪里不明白她心里的痛苦,拉起她的手。
“锦儿,祖母对不起你,祖母为了齐府表面的和平没有及时的替你的母亲报仇,祖母……我……”
“祖母。”
元锦的声音很轻,但带着几分冷。
“不晚的,我们……今晚就杀了她。”
齐明甫愣愣的抬起头,便对上元锦那双不带一丝情绪的眸子。
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
昌平十七年腊月二十九。
除夕前夜。
齐府的灯火如往常一般辉煌灿烂,同家家户户一样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而只有那一方冷僻的祠堂,被家丁在外团团围住,不许任何人进入。
赵姨娘和孟子坤,赵曹氏,一齐被捆绑跪于祠堂之下,而在她们对面,两把太师椅上坐着齐老夫人和赵老夫人。
齐明甫站立在一侧,声寒如铁。
“赵姝玉,你同你娘,先是毒害了我的恩师赵大人,以求攀上高枝,此罪一!”
“伪造赵大人书信骗我纳你为妾,使我违背对正室夫人的承诺,此罪二!”
“趁正室夫人生产之际令黄口小儿去下毒谋害,此罪三!”
“同孟子坤多年苟且,生下两名私生子女,辱我齐府门楣,此罪四!”
“你同你娘,狼狈为奸,谋财害命,不知廉耻,罪大恶极!今天,我就在祖宗牌位面前,在恩师的在天之灵,和师母面前——”
“将你即刻杖毙,以正人伦纲常!”
赵姨娘全身被麻绳捆绑,嘴里还塞着布巾,此刻呜咽发抖,不住的磕头。
齐明甫不为所动,正准备叫人动手。
“父亲何不让她死的明白?”元锦捧着手炉,幽幽踱步到她身前,挑掉了她嘴里的布巾。
赵姨娘口中一松,便立刻喊道:“相爷!姝玉冤枉啊!”
“是齐元锦告诉你的是不是?她向来看不惯我和依儿母女,这是污蔑!是陷害!姝玉绝不是这样的狠毒的人呐!”
齐明甫听她还在喊冤,怒斥道。
“你闭嘴!你和赵曹氏毒害我恩师,我已经找到了当年的人证!你们伪造赵大人遗书要我纳你为妾之事,赵老夫人也已经同我坦白,你毒害正室夫人是我母亲当年已然抓住的!你同孟子坤苟且也是我亲眼所见!这些哪一条同元锦有关?你说元锦陷害你,难道我们都陷害你不成!”
这时,赵姨娘的母亲赵曹氏不知何时吐掉了嘴里的布巾,嚷嚷道。
“齐明甫!你快放了我们!你以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有本事去御前告我们呀!看看几个给点银子就能换来的人证,还有你母亲和赵家主母的一面之词,能不能定我们的罪!至于姝玉和孟先生的事,如果你不嫌丢人,你也向圣上告去吧!”
这赵曹氏一张口,立马把齐明甫气的够呛,元锦略抬了抬下巴,马上就有穿着护国公府铠甲装束的府兵走上前去,掐着赵曹氏的下巴。
啪——!
一个耳光打下来,赵曹氏都觉得眼冒金星,然而护国公府打人耳光,起步就是二十个。
那赵姨娘看见自己的母亲被府兵这般下死手的打,连忙哭着阻拦道。“相爷!姝玉和母亲,的确做了一些错事,那就是伪造父亲遗书,要您纳我为妾这事!那也只是因为姝玉爱慕您已久,不想嫁与他人才出此下策!其余的事情,姝玉都没有做过!包括您说您见着姝玉和孟先生两人苟且,这更是无稽之谈,我……我听说有一种易容术,可以模仿他人,或许相爷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人,专程来陷害姝玉和孟先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