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见王爷
福叔身材略胖,腿脚倒是灵活,嘴里唠叨个不停,丝毫不影响在前面带路。
“二爷,老奴自小看着您长大,知道您不贪恋权位。但如今王爷病重,二爷您总要支撑起府里的事务。皇和京里的御史可不知道您是贪玩才出城,文皇帝之后,咱们藩王的规矩越来越多,整个朝廷都盯着咱们,那些内阁的大爷们巴不得咱们出点事情。”
朱峰被这番说教弄的头老大,只能无奈的回了一句:“知晓了!”
福叔自然不知道这是朱峰的敷衍,还以为自己的劝说起了作用,不由得心里暗松了一口气。
自从嘉靖十九年被皇送到衡王府伺候第二代衡王朱厚燆,已经近四十年了,眼看着衡王府从根基尚浅发展至今,整个青州府下下,谁不给府里的人几分薄面,福叔早已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俗话说的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身靠衡王府这颗大树自然好乘凉,府中的事就是自己的事,谁损害了衡王府的利益,哪怕是主子,自己也要劝一劝。
穿过了好几个院落,终于来到此行的目的地。窥一豹而知全身,整个衡王府占地之大,令朱峰咋舌。
虽不比紫禁城,想必也差不了太多了吧?
“二爷,到了,王爷吩咐无须通禀,咱们直接进去即可。”
原来这就是王爷的住处?哪里是院落,分明是一座宫殿!一位藩王修建这样的宫殿难道不逾制吗?为什么和电视剧演的不一样?
这座宫殿极尽奢华,朱峰脑海中根本找不到贴近的形容词,只能想到“牛逼”二字!
福叔在前,朱峰在后,两人走进殿内,在右边的一间屋前停下,躬身说道:“王爷在东暖阁,二爷您请。”
哪怕在府中伺候两代王爷近四十年,福叔并没有持宠而骄,反而一直谨慎行事,非得令绝不敢越雷池一步。
推开门之后,朱峰看到屋内共有五人。床斜靠一人,床前矮凳坐着一人,一人单膝跪在床前把脉,还有两人恭敬的站在门口。
仔细一看床斜靠之人,朱峰愣住了,难道是自己想错了,王爷与真二爷并不是父子关系?
此人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比自己大个不到十岁,长相斯文,只是满面病容,脸色极差,让本就白净的面容看起来煞白不已。
看到朱峰推门而入,床斜靠之人强撑着露出笑容,摆了摆手说道:“载封,来来来,近前些来。”
跪在床前的郎中小心地起身,躬身后退,走到桌前,拿起毛笔写着什么。
朱峰内心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位王爷,更不知道开口说什么,情急之下,只能略一躬身,“见过王爷!”
王爷有些费力的开口说道:“咳咳,咳咳,平常都喊二哥,今儿怎么反倒生分起来。陈泽兄乃礼部侍郎,兼领宗人府事务,奉旨前来探望为兄。我二人旧日在京城相识,引为知己,非是外人,载封不必拘束。咳咳!”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王爷一脸倦容。
朱峰长吁了一口气,原来王爷是真二爷的哥哥,终于弄明白了。
“见过载封公子,公子丰神俊朗,果如传言一般。”陈泽站起身来,向朱峰施了一礼。
虽然与衡王朱载圭兄弟相称,毕竟人家是天潢贵胄,自己正三品的礼部侍郎看似身居高位,其实在这些朱姓亲王面前并不够看。
听到陈泽的夸赞,朱载圭轻咳了一声。丰神俊朗?如传言一般?谁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喜好拈花惹草,实乃正宗的纨绔子弟。
“陈大人谬赞,大人如此年轻便身居高位,实乃国之栋梁,定有五步之才,他人必将出将入相,佩服之极!”朱峰回忆着电视剧里的台词,开口说道。
花花轿子众人抬,听到朱载封如此夸赞自己,陈泽也不禁面有得色,哈哈一笑,转身对床的朱载圭说道:“王爷还如往昔般谦逊,总言令弟顽劣,今日一见,知书达礼,年轻有为。”
朱峰暗自撇了撇嘴,这就知书达礼了?古人还真是虚伪!
其实朱峰误会陈泽了,后者是真心实意夸赞他的,原因就是“五步之才”四个字。
这里面有一个典故,唐朝开元年间有一书生史青,书唐玄宗,说曹植七步方吟成一诗,不算稀奇,自己只需五步即可成诗。唐玄宗以《除夜》为题考他,史青果然厉害,五步之内便做出一首五律,且趣味盎然,因此后人将才学出众者称之为“五步之才”。
世人皆知曹植七步成诗,少有人知道史青五步之才,非博览群书,哪能知道这样一个冷僻的典故。
但是陈泽打死也不会想到站在他面前的朱载封早已不是原来的朱载封,而是来自四百多年后的未来,他更想不到,在四百年后,有一种叫做电视剧的东东。
躺在床的王爷朱载圭感觉到哪里不对劲,这个弟弟生性顽劣是真,今日的表现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也许是朝廷来人,给他施加了一定的压力吧。
身居王位二十余年,却一直无后,因此对这个唯一在身边的弟弟极为溺爱,也让这个弟弟养成了跋扈顽劣的个性。
朱载圭还存着另外一份心思。此番奉旨前来探病的是自己旧日好友,回去复旨的时候,希望好友能够在京里美言一二。他自感时日无多,衡王的爵位能够袭传下去,才是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