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叔有些诧异,他没想到朱峰竟然对鸟铳感兴趣,每年朝廷都会赏赐几把做工精美的火器,王爷就藩前并没有表露出这方面的喜好,为何今日如此兴致勃勃。
衡王府是真正的诗书传家,历任几代藩王均喜爱读书,不通武力,致使朝廷赏赐的火器早已落了一层灰。
福叔一路小跑,朱峰和杨虎在后跟着,穿过几重院落,终于来到了仓库所在地。
最近几日佃租和俸米入库,府里忙的热火朝天,院子里的雪早被打扫干净,每一处屋子的门都贴了一张崭新的封条。
来到一处屋门前,福叔小心翼翼的将封条揭下,从怀中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了房门,略微一躬身,“王爷请。”
朱峰刚一踏进屋子,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他又退回到房门口,对福叔吩咐道:“将两支鸟铳取出来。”
福叔早已习惯了这个味道,最近几日他一直盯着入库的事情,这间屋子不知道进去过多少次了。
很快,福叔便捧着两支鸟铳走了出来,朱峰随手拿起一支。
朱峰并不是军事爱好者,两地为人,对于鸟铳也只是闻其名,对此并没有太多的研究,只知道需要手动填充火药罢了。
“府可有对此擅长者?”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可不敢自己琢磨,谁知道这玩意会不会炸膛,一旦出事,小命危矣。
福叔想了想才开口说道:“护卫营有一兵士对此颇有研究。”
“立即叫来见我!”朱峰高兴极了,没想到王府里真有擅长此物的人。
趁着等人的空档,朱峰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鸟铳。
这支鸟铳枪管极长,枪把很短,一只手将将握住,做工非常精美,枪身雕刻了一条龙,皇家贵气扑面而来,显然这支鸟铳的观赏性要大于实用性。
枪管是由精钢打造,外面包了一层熟铁,制作工艺是否复杂朱峰不得而知,但是工匠手艺可以看出来是极高的。普通兵卒的火铳质量如何并不知晓,可手中这支想必经得起连续的发射。
“小人护卫营钱荣琰见过王爷!”
朱峰抬头一看,一名身穿棉衣的兵卒单膝跪在自己面前,抱拳禀报道。
“起来说话。”
钱荣琰起身后站的笔直,静待王爷问话。
“本王听说你擅长火器?”
“回王爷的话,家父曾任京城神机营练勇参将,小的小时候就是在神机营长大的,各种火器小的都有所涉猎。”
“哦?既如此,怎么在我衡王府做起了护卫?”听到对方的言谈举止,显然是读过书的,既然父亲做过神机营参将,又怎么会在王府做一名普通的士兵呢?
钱荣琰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回王爷的话,家父在神机营当差期间,得罪了锦衣卫同知大人,不幸冤死在诏狱中,家慈也在几个月后病死家中。小的幸得家父军中同僚推荐,才在王爷麾下某得一个吃饭的地方。”
说到这里,想起以前家中的惨事,钱荣琰不禁潸然泪下。曾经的钱家也是世代从军,却不曾想,只因为锦衣卫同知的一句话,落得个家破人亡。
朱峰内心叹息,这是个权利为尊的时代,纵你有千般能耐又如何,战功赫赫又怎样,还不是一句话被人定了生死。想要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必须要拥有保护自己及家人的实力。
“只做一个兵卒,委屈你了!”
朱峰只是有感而发,钱荣琰却感到惶恐无比,“小的不委屈,小的不求别的,只求有一顿热饭,有一席而眠即可。”
朱峰点了点头,举起手中的鸟铳,对钱荣琰说道:“你既在神机营长大,对此物应是不陌生吧?”
刚才朱峰双手背在身后,钱荣琰并不知道王爷手中所拿何物,此时看的真切,不禁一脸惊喜,“鸟嘴铳?新式鸟嘴铳?”
“新式鸟嘴铳?你认得此铳?”
钱荣琰前几步,接过鸟铳,仔细端详一番才开口说道:“回王爷的话,此铳名为鸟嘴铳,应是新近研制出的。小的曾听家父说起过,朝廷认为之前的鸟嘴铳威力过小,一直想要加以改进,没想到竟是造出来了。”
摩挲着手中的这只鸟铳,钱荣琰显然极爱此类物件,除了跟朱峰回话的时候,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鸟铳。
“此铳威力如何?”古代的鸟铳没有膛线,具体的威力朱峰并不了解。
“嘉靖二十七年攻破双屿时,朝廷俘获了东瀛的鸟铳,加以改进做出了鸟嘴铳,做工比西番尤为精绝,威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王爷的这只鸟嘴铳乃精钢制造,威力翻一番不止,神机营将士如能配备此铳,定然无敌于天下。”
朱峰有些失望,威力只是翻一番而已,他曾经在一本书看到过,古代的火铳精确度极低,想要命中敌人,需要有一定的战术和队形。这支鸟嘴铳虽然经过改进,想来不会有革命性的进步,再牛的火铳也只是火铳而已。
钱荣琰不是穿越狗,可没见过后世有膛线的现代枪炮,他从小在神机营长大,接触过许多火器,骤然间见到这支新式鸟嘴铳,自是爱不释手。
“可会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