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天色大亮。

咚咚——孙黑圣房门被敲响。

“儿啊，你张大叔家孙子办满月酒，我和你爹过去帮忙。饭菜已经给你们准备好放在桌，你们两口子起来后热热就可以吃了。”这时只听门外响起周翠云声音道。

孙黑圣不由迷迷糊糊转醒。

“不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吗，怎么这时候还不起？”却是门外，周翠云看张开明低声说。

“年轻娃子，喜欢玩，起不来也正常。”闻言张开明露出憨厚笑容道。

回想自己嫁过来时也是这样，周翠云脸微红，不由白了他一眼。

“走吧，别去晚了，让老张有想法。”张开门说。

想到如今不仅儿子回来，媳妇也有了，周翠云心中就忍不住高兴，对这个懒媳妇也就不想过多责怪了，当既点点头。

吱呀——却是这时孙黑圣缩着身子开门露出困倦的脸。

“你们刚才说啥？”他皱眉问。

“别冻着了，快回去躺着。”见他身着单衣出来，周翠云连忙说，深怕他身子扛不住着风寒。

“没事儿，你们说就是。”孙黑圣打了个哈欠道。

“你张大叔家孙子办满月酒，我和你娘过去帮忙，饭菜已经给你们留了，一会儿你们起来后就过去吃。”张开明在一旁说道。

黄坳村里的人基本都认识，是以每逢大事小事大家都会互相帮忙，孙黑圣来的这些日子也已有所了解，闻言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擎儿，她醒了没？”见儿子困倦的面容，周翠云小声凑耳道。

“已经走了。”孙黑圣无所谓说。

“嗯？”周翠云有些没反应过来。

“今早走的，说是要去什么地方拜师。”孙黑圣说，依然只觉只是小事而已。

但夫妻二人却直接呆住。

“你们去就是。”孙黑圣道，直接关门，独留两夫妻在门外呆呆对视。

“他爹……”周翠云眼神呆滞看张开明。

“鸡窝里始终留不住凤凰，早就该想到的。走就走吧。”张开明微叹，话虽如此说，但明显能看到其眼中流露出的失落。

周翠云眼眶瞬间就红了。

以前的闲言碎语本就不少，如今刚娶的媳妇没两天就溜了，日后闲言碎语必不用说只会更多？张开明自是知道她如此神情的原因，此时也只能无言以对。

而房中，不知二人思绪的孙黑圣已然又开始呼呼大睡。

午时。

“瞎伙子，娶媳妇，娶了两天，人也瞎了……”就在孙黑圣还在睡梦中时，门外突然传来小孩的歌唱声，孙黑圣不由被吵醒。

“瞎伙子，娶媳妇，娶了两天，人也瞎了……”外面歌唱声继续着。

咕噜咕噜——睡醒的孙黑圣没听懂外面的歌谣是在唱自己，随着肚子咕噜咕噜作响，他砸吧嘴，当既摸衣服穿戴，打算吃点东西再说。

“瞎伙子，娶媳妇，娶了两天，人也瞎了！”随着门开，寒风扑面，外面孩童的声音也骤然传入耳中，孙黑圣皱眉喝道:“滚远点嚎，别吵俺的耳朵。”

“哈哈，瞎伙子出来喽。”只见土墙外四个小男孩手指他大笑道。

“滚蛋，小心俺老孙扒了你们皮！”此时已然饿得前心贴后背的孙黑圣已是顾不得什么怕怕暴露，直接大喝道。

“略略略……”四个小男孩对他做鬼脸。

嘭——只听一声，孙黑圣顺手摸到门墙下的扫帚就砸向四人方向。

“哎呀，快跑！”四人大叫，一溜烟跑走。

“敢惹你孙爷爷，简直找死！”孙黑圣冷笑连连。

片刻后房屋中，一路摸索着来到桌旁，待摸到装几个煮熟芋头的盘子时，孙黑圣脸立刻露出笑容。

一番狼吞虎咽被噎了几次总算吃饱后，孙黑圣长舒了口气，饿肚子的滋味他从小就不喜欢。

随意将手在衣服搓了几下搓干净后，他开始沉思。

“如果眼睛治不好，别说成佛，只怕老孙能不能离开这里都难说。”勾腰驼背坐没坐相的坐在陈旧的长木櫈孙黑圣沉吟低语道。

听着外面的鸡鸣狗叫声，他暗叹，却是又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办法。

“猴王老爹……”嘴角喃喃，他面色复杂。

时间推移。

砰砰——一刻后随着破旧满是缝隙的院门突然被敲响，也打断了孙黑圣思绪。

“老张，你在不在？”门外传来一道混厚的中年男声道。

“谁在外面？”闻言孙黑圣皱眉回应。

“哎，是张擎啊，我是你李伯伯，你爹在不在家？”外面立刻传来男子问话声。

什么王叔叔、李伯伯、胡大婶，孙黑圣已经没兴趣去记张开明对自己介绍的这些所谓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婶婶，皱眉道:“不在！”

“没在就算了，那你帮伯伯给你爹带个话，就说村长说隅里正在凑钱粮剿匪，让每家每户都挤出三十斤玉米粒明个儿午时在村长家小院集中交。你可别忘记了！”外面传来男子声音道。

“知道了。”孙黑圣淡淡说。

外面顿时再没回声。

……

夜幕降临。

主房中，只见张开明夫妇正在照顾孙黑圣吃晚食，三人都没有说话。

“儿啊，你为什么不留下她？”喂了他一口酸菜饭后，憋了一天的周翠云终于忍不住问。

“她说以后会回来的。”慢吞吞咀嚼着有些咸的酸菜饭，孙黑圣说。

人家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回来？夫妻二人对视苦笑。

“人也瞎了是什么意思？”突然想起白日孩童的歌谣，孙黑圣问。

“就是说黑了，没了。”张开明不知所以的解释。

孙黑圣皱眉。

“怎么了？”周翠云疑惑。

“今天有几个兔崽子在外面唱歌，说什么瞎伙子娶媳妇，娶了两天人也瞎了。现在我明白了。”孙黑圣说。

“这……”夫妻二人微愣。

“他们怎么知道郑丽琰离开了？”孙黑圣问。

二人无言。

“是你们说的？”孙黑圣疑惑。

“早有人看到她出村了。”张开明轻声说。

还以为是二人说的，原来如此，孙黑圣点头，其实他并不在乎。

“儿，你和她有没有那个？”周翠云迟疑问。

“什么？”孙黑圣没听懂。

周翠云则不由看向丈夫。

“就是同房。”张开明无奈说。

“有！”孙黑圣答，那耻辱一夜，他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有些惊讶的与丈夫对视一眼，周翠云连忙道:“你可不能骗娘。”

“俺骗你做甚。”孙黑圣不满说。

按照自己和丈夫的理解，对方离去必然是因为二人还没有同房，毕竟按照习俗，女子只要同房基本就认定了人。闻言二人不由皱眉对视，顿时就有些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