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号已经整装待命了。
众人见肖克和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回到了大船,便也放下心来。
“肖将军,所有人都已上船,黄牛和黑猪等物资,也都安排停当了。”
“好,起航!”
肖克一声令下,复兴号开始徐徐驶离齐地的近海。
徐禄马上被肖克安排去洗漱,并随众人一起换上了新朝的衣服。
大家经过三天的奋战,终于圆满完成了任务。
“哥哥!”
穿戴一新的徐禄,马上跪地给肖克行礼。
“兄弟,快快请起!”
肖克拽起倒地的徐禄,他怜爱地看着历经沧桑的徐禄。
“兄弟,你受苦了!快给哥哥讲讲你这么多年的遭遇。”
徐禄显得非常瘦弱,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离愁别绪。
“哥哥,十几年前家中突遭劫难,母亲入狱,徐禄受母之命,便亡命天涯。”
“这些年来,俺隐姓埋名,流落四方,先后到了楚地、梁、赵、燕,以及匈奴之地。”
“俺一边挂念着狱中的母亲和出海的兄长,一边忍受着伤病和饥饿。”
“这也实在是尝尽了人世间的阴晴冷暖、悲欢离合啊!”
“唉!”
徐福悲叹一声,眼望着长空,唏嘘不已。
“俺历经艰辛,不时潜回黄县打探母亲的消息。”
“直到后来得知,母亲已惨遭杀害,俺便也动了自杀的念头。”
“俺们徐家一门,想想只有俺尚苟活于人世。”
“徐禄既无法搭救母亲,又无法寻到兄长的下落,俺也不会再留恋红尘了!”
“一次俺投了大海,可被一位好心的渔夫救起,还好言规劝俺,要好好活着。”
“俺也去找过哥哥你,只听说哥哥参军去了别处,俺便又是孤苦伶仃的一人了。”
“后来,俺听百姓们说,海上有许多齐人百姓建立的一个岛国。”
“有神仙居住,俺便日夜想着出海,说不定,兄长也在仙岛之上。”
“可茫茫大海,何处才是仙岛的所在呢?俺也只能望洋兴叹,无限感伤罢了!”
“就这样,徐禄在世上浑浑噩噩地活了十几年,没想到,没想到却见到了哥哥!”
徐禄说着,又大声地哭泣起来,惹得肖克及周围的众新朝百姓,也不竟纷纷落泪。
徐禄家破人亡、孑然一身的遭遇,也并不是特例。
在秦汉之交的岁月里,到处是战火和烽烟。
能够一家人全部保全的家庭,少之又少。谁家没有亡人?谁家没有血泪仇啊!
徐禄的讲述自然引起了复兴号上众人的一片感伤之情。
沧海茫茫、云影淡淡,千百次地回眸,只为了换回今生一次与故土的热恋和坚守。
今夜星光灿烂,大船向着梦想的家园疾速前进。
身后留下了一朵朵浪花,掩映着不灭的乡愁。
在这样的夜晚,同样心潮起伏,难以平静的人,是远在崇明岛上的皇帝徐福。
他一个人仰望着星空,此时竟也有着无限的思虑和感慨。
“那些身在异乡的亲人和朋友们,他们在干什么?”
“是否也在同一颗星星下,思念着我呢?”
徐福首先想到的是生死未卜的兄弟徐禄,手足情深,不得不让人牵肠挂肚。
他又想到了素素和那些可爱的族人,还有在北方四岛的百姓们。
星星点点的岛屿,被大海分割开来,将人们的脚步禁锢住了。
但又将彼此的情感,无声地连接了起来。
徐福还无法确定自己所在的崇明岛,是不是新朝众岛屿的中心。
但他知道,现在他对于整个新朝意味着什么。
“福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冰心悄然来到徐福的身边,她将一件披风披在了徐福的背上。
夜晚的海岛虽然静谧安详,但海风也带着寒气,此刻徐福感到了一阵暖意,袭上了心头。
“冰儿,我没事,只是惦记着远方的家人和百姓们。”
徐福深情地注视着冰心,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夫妻二人又同时凝望着远空。
“你说三清道长、道婆婆,还有忘生他们,现在过得如何呢?”
“福哥,道长和婆婆已经得道成仙了,他们的生活会一如既往的平静、安详,一定很快乐!”
“而忘生也成了得道的高人,实现了自己心中的理想,一定也很快乐!”
“冰儿说的很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你的理想是什么?”
徐福低声问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冰心。
“冰儿的理想就是永远陪伴着哥哥,愿我们能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冰心幸福地投进徐福的怀抱,就像海上归栖的倦鸟一般。
远空星汉灿烂,仿佛总有一颗耀眼的新宿,始终注视着这一对心爱的人儿。
“冰儿你看,那颗最亮的星星就像你的眼睛,无论我走到哪里,你都会看着我!”
“好啊,我就是那颗星星,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哥哥在天上依然可以看见冰儿”
复兴号经过十余天的航行,终于抵达了崇明岛。
人们对凯旋的英雄们,一无既往地表示出了热烈的欢迎。
对大船载着的黄牛黑猪等物资,感到十分的欣喜。
但更让徐福大喜过望的事情,自然是兄弟徐禄的回归,这也引起了岛上不小的震动。
肖克一下船,就立即带着徐禄奔向了皇宫。
早有探子将复兴号返航的讯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什么?徐禄!”
皇上腾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有些慌乱地冲出了皇宫。
兄弟二人便在半道上撞上了。
“哥哥!”
“弟弟!”
徐福、徐禄二人抱头痛哭!
近二十年的离别,今日一朝重逢,表达情感的最直接的方式,便是痛哭一场。
兄弟徐禄见到了兄长,犹如四处漂泊的孩子,突然见到了失散多年的父亲一般。
情感的闸门打开后,感情便如泄洪般,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徐禄已经瘫倒在地上,没有了力气,那全身始终绷着的最后一根神经,也彻底放松了。
徐福完全没有了皇帝的威仪可言,他也半跪在了地上,痛快地哭了出来。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一个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是永远无法感同身受的。
“皇上,请到宫中叙话!”
肖克和众人规劝着喜极而泣的兄弟俩。
徐福这才拉着弟弟的手,回到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