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血光棱角托带着耀眼的蓝色尾焰消失在夜空之后。
蔚蓝之晶酒店。
茱莉亚看着大厅光屏上最后的直播片段,原本已经无神的眼睛里终于重新焕出了活力。
她抿紧嘴唇望向拉斐尔。
拉斐尔叹了口气,接着便对身旁的一个年轻男人说了点什么,随即望向茱莉亚,“你和汉尼现在可以出城了,我的人会将你们一路送回阿尔萨斯。”
目送茱莉亚和汉尼坐上一辆黑色商务车,并在几辆隶属安卡光学的装甲车护送下离开之后,拉斐尔慢悠悠走向了酒水区。
与此同时,密集的警车呼啸着包围了酒店,开始疏散酒店内的众多宾客。
其中不少人在走出酒店时,目光都若有若无的掠过拉斐尔的身影,神色或喜或怒,总之都是相当复杂。
战斗机甲的破坏力太过强大,以至于怕死的公司老总们早已达成了共识……绝不在城内公开使用战斗机甲。
本来有着众多大佬在后背煽风点火的伊文·艾登,竟在所有人的出乎意料下动用了机甲……这让很多大佬准备的后手直接胎死腹中。
在伊文·艾登已然摆出了掀桌子搏命的姿态之后,他便要承受掀桌后需要承受的恶果——独自面对拉斐尔。
伊文·艾登破坏规则在先,那起码明面上,那些背地里支持伊文·艾登的大佬们便再不能对拉斐尔出手。
如果规则制定出来无人遵守,那么翡翠城将会成为下一个恶土。
规则可以践踏,但得分人。
显然伊文·艾登的分量,还不足以让大佬们践踏这个规则。
……
……
随着拉斐尔一步一步的靠近,察觉到周围动静的江束迅速退出了贾维斯的共享视野,继而站起了身。
灯光下,拉斐尔对着江束笑眯眯的眨了眨眼,随手拿起旁边的一瓶烈酒扭开,朝着江束递了过来。
江束挑了挑眉,伸手接过,随即仰头灌了一口。
感受着酒水滑过喉管时沁心的辣意,江束问道:
“一开始你就知道伊文·艾登给你准备了机甲大餐?”
“嗯……”拉斐尔点了点头,又为自己拿起一瓶烈酒,学着江束拧开,仰头喝了一口。
“在工业区我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应该能知道,月亮……是一个很强大的组织。”
拉斐尔斟酌着自己的言辞,所以说话的语速并不快,“伊文·艾登以为他要杀的只是卡提斯扶持的一个新爪牙,但其实他是在对抗月亮。”
“所以,已经见识到月亮的强大的你,有没有兴趣进来玩玩?”
说完这句话时,拉斐尔的望向江束的目光里,隐隐带上了许多难言的情绪。
江束看到了这股情绪,但他读不懂这股情绪的含义。
这让他莫名的有些烦躁。
“月亮这么无敌,怎么不统治世界呢?”江束答非所问。
“江束,纯粹的理想主义者是可怕的……这个世界永远不能被这群人掌控。”
拉斐尔沉默了一会儿,无奈笑道:
“但这种人,在月亮中是很多的……但好在这群人中,大部分人都有自知之明,所以组织内尽管每年都有这项提案,但一直未能通过。”
江束噎了一下。
好家伙,你这意思是月亮还真就能统治世界是呗?
“你们一直想让我加入,却一直没有告诉我成为你们的人之后,我应该尽哪种义务……最关键的是,我不知道你们是因为什么样的理念聚集到了一起。”
江束再次灌下一口酒水,“我对你们一无所知。”
“在你们主动暴露之前,我甚至从未听说过你们,你们就好像忽然从我身边冒出来的一样!”
“再然后,无论我走到哪里,似乎都能看到你们的影子,简直是一坨沾上了就甩不掉的臭狗屎!”
听到江束的吐糟的粗口,拉斐尔只是笑了笑,接着鼻头微皱,陷入了稍许的沉默。
沉默了一会,拉斐尔忽然问道:“你满意现在的社会吗?”
“随时随地的帮派枪战、无时无刻不在响起警笛声、流着肮脏血水的地下市场、被当作牲畜随意贩卖的流浪汉……”
江束冷哼了一声,眼里的厌恶让他的答案不言而喻。
他只不过是不够善良,但绝不是恶劣。
所以这种事情,在他来到这里之后,就在无时无刻的挑战着他的三观。
但他也只能尽量出手阻止一些他能力之内的事情。
他一个三无背景的穿越青年,现在即使拥有着近四百点的体力值……仍是翡翠城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
一个只需要一台B型机甲,就能瞬间将其碾死的小人物。
一直细致观察着江束表情细微变动的拉斐尔扬了扬眉,继续道:
“江束,不是所有人在这个社会模式下都会麻木不仁……”
“月亮,就是一群和你一样的家伙,企图做一些事情,好让这个世界不说变得有多好,但起码能够让社会回到旧世界那样……不能做到均富贵,但起码要做到等贵贱。”
“你不渴望那种社会吗?”
江束笑了笑。
我就是从那里来的,你觉着嘞?
“这又和你之前说的自相矛盾了……”江束慢条斯理的抛出了自己的疑问,“月亮一天不打算统治世界,你们这种理想化的社会形势就不可能出现。”
“高高在上的公司董事们,永远不会对臭水沟里的流浪汉摆出笑脸。”
“所以这是个漫长的过程。”拉斐尔沉默了片刻,继续道:
“月亮其实曾经尝试过控制政权……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目前所有的超级城市里,公司已经控制了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小到柴米油盐,大到通讯出行。”
“一旦公司垮台,人们的日常生活都将全面崩盘……人一旦连基本的生存都做不到,自然不可能想要去改变自身的地位,去想自己为什么就生来比那些出生在中心城、橡木区的家伙们卑微低贱。”
“那时候,他们只会站在特权阶级的一方,将我们视为无恶不作的暴徒。”
“所以,公司不能倒……而我们想要改变目前的社会现状,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我们……变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