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

第三鬼仙似是见到了匪夷所思之事，他眼睁睁看着暮洛头疼欲裂，在云端之上直打滚，换做寻常修行者，在这种非人折磨之下早已崩溃了，但为何这剑者还如此中午十足，连哀嚎之声都显得这样生龙活虎。

大地之上，一众上人也脸色怪异。

其实在第三鬼仙施展此术之时，他们心中也都有了各自的破解之法，上人终究是上人，并非区区一些邪术就能灭掉的存在，但对于一位行者而言，能够在这种术法下坚持如此之久，实在匪夷所思，而且……

聆听着云端传来的哀嚎，众多上人愈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云中剑宗这十九剑子，实在……”

金发男子难以启齿，还是张角宝咳嗽一声，补上道：“实在太调皮了。”

渐渐的，云端之上的哀嚎消失了，并非暮洛生机涣散，陷入了衰亡，而是这剑子悄无声息的起身，一边哀嚎着，一边朝着那云上鬼仙露出异样的微笑。

“确实很残忍，我甚至见到了一些不太可能发生的悲剧，但正是因为一些事情太过不可能，所以才让我从这种绝望中醒来。”

暮洛似在低语，他眼神颇为回味。

就在方才，他竟看见了静心禅院的破灭，连那枯黄老禅师都被莫名的力量拦腰斩断，临死之前，以绝望目光凝望自己。

也是此时，暮洛体内的一生一灭经犹如暴怒的猛兽，一阵疯狂运转，令他清醒三分。

之后的诸多破灭，也是他所熟识的强者之死，但毫无例外，当那些与暮洛有过因果的强者绝望时，便会有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冲破一切，欲令他苏醒。

“一拳杀人的霸道，生灭之道的玄妙，剑者的骄傲，甚至还有一些从来不为我所用的力量都在愤怒，这是遇到了恶中之恶的愤怒，玄鬼宗果然是邪门的宗派，怕不是真正的妖魔。”

暮洛轻轻按压了一下小拇指，方才从小拇指之内也有力量涌动，尽管微弱却不容小觑，不逊色于任何一门术法。

似乎在第三鬼仙的邪术之下，拇指之内的令牌与那黑漆漆的镇国大印也动了真火，尤其是那黑漆漆的一方古朴大印，陡然溢出无比恐怖的战场气息，杀伐古老，弥散着悠久的历史，充满了厚重之感。

这大印当真犹如山岳般的气势，暮洛甚至怀疑，将它全力扔出去能将天穹都砸出一个大洞来。

“镇国大印意味着一国气运，想修行庙堂何其鼎盛无疆，万里山河之内隐藏着无数高人，却被这一方大印所镇压，也难怪它动怒了。”

暮洛很想尝试运用这块黑色大印的力量，奈何后者巍峨如山，只是溢出些许气息，将第三鬼仙的邪术如数驱散，而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暮洛无奈摇头，喃喃道：“莫非不是动怒，而是害怕我的身体内有了污染，住着不舒服……”

暮洛脸色微微尴尬，隐约猜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这种可能性并非没有，正当这剑者喃喃自语，浑然不理会云端那敌手分毫的时候，第三鬼仙脸色已狰狞不少，终究是年少鬼仙，强大且狂妄，三番两次不曾将暮洛斩杀，早已脸面无光，加上这剑者一个劲低语，浑然不理会自己，这种轻视更是令他疯狂。

“好个处变不惊的十九剑子，不得不承认，我的确小瞧你了，底牌隐藏的很深，且有一些力量已经越过了玄鬼宗的禁术。”

第三鬼仙语气深沉，他虽然很愤怒，却没有丧失理智，相反暮洛的强大令他无比认真，这位俊美少年屹立云端之上，冷眼俯瞰着暮洛，周身肌肤竟悄然破碎开来。

暮洛微微蹙眉，他与玄鬼宗打了颇多的交道，也知晓了一些这宗门的修行之术一般而言，当从人族的躯壳内脱离时，才是真正玄鬼降临时刻。

第三鬼仙周身肌肤破碎，那洁白如玉的皮肤足以令任何一位人间女子心生羡慕，第三鬼仙似与其他鬼仙略微不同，从这破碎肌肤之内走出的，依旧是之前那般俊秀的少年，唯独双眸失去了眼白之色，呈现出摄人心魄的浑厚黑色。

暮洛所见过的一众鬼仙，一旦脱离了人身，那便是真正的恶鬼，唯独这第三鬼仙，即使拿出了玄鬼真身，却也犹如人类一般。

只有那变幻莫测的气息在预示着这少年与之前的不同，愈发不凡，愈发强大。

“不必惊讶，真正的玄鬼真身走到最后便是以鬼化人，从人道如恶鬼道，再从恶鬼道脱胎换骨，重新转世为人，这本该是天底下最正常不过的道理了。”

“恶鬼也会讲道理？”

暮洛脸色阴沉，他伸手一点，春来飞舞于头顶之上。

纵然有了人族的面貌，可从这俊美少年的气息去感受，却是无比冰冷与阴寒，浑然没有半点生机，这不是一个能轻松对付的敌人，暮洛以指点剑，春来飞舞，施展精妙剑招，而他却身形微微蹲下，做出异样的姿态来。

大地之上，一众上人微微蹙眉。

以他们的眼界，很容易便看出了暮洛这轻松蹲下的姿势有多么不凡，好似暗合了一种奇妙的韵律，正悄然汇聚着画卷世界内的某种力量。

“似乎灭掉之前那尊上人，也正是用了此术。”

张角宝一阵推算，最终罗盘指针落到了死位，他微微变色，道：“此术能聚集画卷世界对于死亡的诠释，以这股力量去伤人，纵然是不知死的人，也会在那一刻见识到真正的死亡。”

这并非云中剑宗所能传授的术法，白衣剑子沉吟不语，他倒是不眼热，只是模仿着暮洛的姿势挥出古剑，一来二去，也是微微摇头。

“这不是剑者修行路该有的力量，小十九福缘深厚，的确得到了莫大机缘。”

这还是暮洛第一次正面施展那一拳杀人的本事，但是前兆，就已经令众多上人震惊，云端之上，第三鬼仙轻松与春来缠斗在一起，只是偶尔朝着暮洛所在的方向撇去几眼。

始终，这位剑者都不曾有其他举动。

“怎么不出手，是不敢，还是发现不能。”

第三鬼仙声音犹如女子般轻柔，他一抬手，将春来剑轻松打飞。

而后他笑眯眯凝望暮洛，眼角浮现一丝讥讽，却见暮洛身躯隐约颤抖，那额头之竟然有豆大汗珠落下。

此时此刻，暮洛被一股异样的力量所覆盖，施展此术之前之前，本该陷入无我的奇妙状态，除却那该杀之人，四周皆是被云雾所弥漫的黑暗，而那股最恐怖的力量也正应该由黑暗之中破出。

唯独此时，暮洛只觉得身处黑暗深处的他，正在被另外一股更为深沉的力量所俯瞰，云雾缭绕的背后，仿佛有一双未知之眼，正静待他的攻势。

“这一拳未必能杀死他……”

暮洛第一次对这无敌的术法产生了怀疑，即使当初面对那玄鬼上人，也不曾如此。

云雾在身躯四周飘荡，一拳打出，杀人无形，本该顺理成章的事情却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艰难，第三鬼仙负手而立，他竟在安静等待暮洛的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