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过些黛玉之母如何得病,如何请医服药,如何送死发丧。不免贾母又伤感起来,因:“我这些儿女,所疼者独有你母,今日一旦先舍我而去,连面也不能一见,今见了你,我怎不伤心!”着,搂了黛玉在怀,又呜咽起来。众人忙都宽慰解释,方略略止住。
众人见黛玉年貌虽,其举止言谈不俗,身体面庞虽怯弱不胜,却有一段自然的风流态度,便知他有不足之症。因问:“常吃何药,为何不治断了根儿?”黛玉道:“我自来如此,从会吃饭开始就吃药,三岁时得了一个疯和尚的偏方,已经好了差不多了,但只要天气转冷,就有些禁受不住。现在还是吃些药膳调理。”贾母点头道:“食疗很好,不比那些药效果差,俗话,是药三分毒,这调理身子就好比抽丝剥茧,是急不得的!”黛玉亦点头称是。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黛玉正不知以何称谓,姊妹们忙告诉她道:“这是琏二嫂子。”黛玉在家也听得贾敏过,大舅贾赦之子贾琏,娶的就是二舅母王氏之内侄女,自幼假充男儿教养的,学名王熙凤。黛玉忙陪笑见礼,以“嫂”呼之。
这熙凤携着黛玉的手,上下细细打谅了一回,仍送至贾母身边坐下,因笑道:“天下真有这样标致的人物,我今儿才算见了!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象老祖宗的外孙女儿,竟是个嫡亲的孙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头心头一时不忘。只可怜我这ei ei这样命苦,怎么姑妈偏就去世了!”着,便用帕拭泪。
贾母笑道:“我才好了,你倒来招我。你ei ei远路才来,身子又弱,也才劝住了,快再休提前话。”
这熙凤听了,忙转悲为喜道:“正是呢!我一见了ei ei,一心都在他身上了,又是喜欢,又是伤心,竟忘记了老祖宗。该打,该打!”
又忙携黛玉之手,问:“ei ei几岁了?可也上过学?现吃什么药?现在既进了京,倒不如搬来住着,姊妹们一处玩耍,可不比一个人守着空宅子热闹些?”
这话恰恰合了贾母的心意,遂笑道:“凤丫头得甚是,我就是这个想法。”边边抚摸着黛玉的手儿,宠溺之情落在坐在旁边的三春眼里,自然羡慕不已。
黛玉暗暗蹙眉,又是这个话题,看来自己还是把话挑明了的好,于是笑道:“按理住在外祖母家是极为妥贴的,但是黛玉既然在京有自己的家,家里的下人也都是极为细心的,我瞧着一切都和扬州的家里一样的呢,玉儿住着很是舒心的,又怎么好总是打扰外祖母呢?”
贾母听得这话已经明白黛玉是绝不愿在荣国府住下了,也罢,自己的两个儿媳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原本很是清楚,没得叫外孙女儿在这里受委屈,因此点头叹道:“想让你来住着原本是我想时时的照应着你,既然你在家里一切都很妥帖,住得又近,可以经常相见的,我也不勉强你。”
当下茶果已撤,贾母命两个老嬷嬷带了黛玉去见两个母舅。时贾赦之妻邢氏忙亦起身,笑回道:“我带了外甥女过去,倒也便宜。”贾母笑道:“正是呢,你也去罢,不必过来了。”邢夫人答应了一声“是”字,遂带了黛玉与王夫人作辞。
来到贾赦住处,一时进入正室,早有许多盛妆丽服之姬妾丫鬟迎着,邢夫人让黛玉坐了,一面命人到外面书房去请贾赦。一时人来回话:“老爷因连日身上不好,见了姑娘彼此倒伤心,暂且不忍相见。劝姑娘不要伤心想家,既然进了京,以后姊妹们一处相伴玩耍,或可解些烦闷,不要外道了才是。”黛玉忙站起来,一一听了。略坐了坐,便告辞。邢夫人苦留吃饭,黛玉推还要见二舅舅,恐怕吃了饭去显得不恭敬,邢夫人方才罢了。
一时黛玉依旧坐车出了贾赦住处,来到王夫人所住荣府正室。王夫人亲自迎接出来,笑着携了黛玉的手坐了,舅甥俩密叙些琐事,黛玉只觉得这二舅母温和慈祥,一时颇有些亲近之意。王夫人又笑道:“外甥女儿往后只管来玩耍,姊妹们都是极好的,但是只是一件,我有一个混世魔王,你只见了他,别理他就是了。你这些姊妹都不敢招惹他的。”
黛玉亦常听得母亲过,二舅母生的有个表兄,乃衔玉而诞,顽劣异常,极恶读书,最喜在内帏厮混,外祖母又极溺爱,无人敢管。今见王夫人如此,便知的是这表兄了。
因此淡淡笑道:“舅母的,可是衔玉所生的这位哥哥?在家时亦曾听见母亲常,这位哥哥比我大一岁,名就唤宝玉,虽极憨顽,在姊妹情中极好的。况我来了,自然只和姊妹同处,兄弟们自是别院另室的,岂得去沾惹之理?”
王夫人笑道:“你不知道原故:他与别人不同,自幼因老太太疼爱,原系同姊妹们一处娇养惯了的。若姊妹们有日不理他,他倒还安静些,纵然他没趣,不过出了二门,背地里拿着他两个幺儿出气,咕唧一会子就完了。若这一日姊妹们和他多一句话,他心里一乐,便生出多少事来。所以嘱咐你别睬他。他嘴里一时甜言蜜语,一时有天无日,一时又疯疯傻傻,只休信他。”
黛玉一一的都答应着。只见一个丫鬟来回:“老太太那里传饭了。”王夫人忙携黛玉而去。